馬車在路上行了半個月,終於到達了花旗國。雖然是八匹馬的豪華馬車,裏麵的床榻上加了八床棉被以此來減輕顛簸之感,可是花梨筱還是差一點就吐了,在終於快受不了的時候,終於到達了花旗國。這裏還是和四年前一樣,大街上各種叫賣聲,多情的花旗國女子帶著麵紗在街上叫賣各色飾品,時不時的還會向過路的男子拋個媚眼,羽淩風的馬車一到達花旗國,街上的百姓立刻便讓開一條路,他們站在街道兩旁注視著羽國的皇家豪華馬車。一時之間,各種目光紛紛投來,羨慕,驚豔,不以為然。
花梨筱坐在馬車裏,雙手冰涼。幽然一雙長著厚厚的繭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她抬頭望了望羽淩風,但是隻有一張模糊的臉。都三年了,她的眼睛都壞了三年了,她還是沒有忘記睜大眼睛看世界的習慣。有時候,她會忘記自己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從前,她覺得,就算是眼睛瞎了,也不要忘記睜大眼睛看世界,即使是什麼也看不見。有一段時間,她為了訓練自己的眼睛,不讓別人看出她患有眼疾,她每天都要一直盯著一個東西看很久,直到流出了眼淚才停下來。就是這樣,她才能夠在別人麵前裝得自己看得見。
她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幾日前,當馬車經過凱旋門的時候,羽淩風還特意下令停下休息一晚,這是他們行了這麼久的路,唯一一次在城裏停下休息的時候,平日都是在在野外安營紮寨。
他們還是住在那間別院裏,裏麵的下人都還是沒有改變。花梨筱覺得他有一種特意想讓花梨筱回憶什麼似的。可惜,她隻是一片漠然。在這裏,她不會有任何美好的回憶。她不是那個可憐的平常女子,而他也不隻是個普通的商人。
幾日後,馬車直接來到了花旗國宮門前。宮門前,太後帶著吳比倫和一眾大臣站在宮門前迎接。黑壓壓的人群,穿著各色官服,可惜花梨筱隻是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花梨筱一下了馬車,便聽見了太後柔美的聲音喚道:“筱兒,我的兒呀!”一如四年前一樣,令人心碎的屬於母親的聲音。隻是那時她剛從傾城山下來,一臉天真無邪。花梨筱真的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有吸取眼前這位美婦人的一點優雅美麗,倒是,宸妃盡得真傳。一樣的長相,一個母親,怎麼差別就這麼大?
她笑了笑,便朝著太後的方向走去,羽淩風立刻扶著花梨筱的手,她知道他既是想向別人表示他,他們很恩愛,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花梨筱握著太後的手,輕聲喚道:“母後,筱兒回來了!”也是一如四年前,她說:母後,筱兒回來了,筱兒再也不離開母後。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可惜,你的父皇??????。”太後看著花梨筱,突然變得哽咽,眼中星光點點,在目光掠過羽淩風的臉上時,她隻是微笑著連連點頭。
其實,之前,花梨筱的父皇去世的時候曾經派人去羽國請過宸妃回國,隻是那時宸妃身體差到了極點,根本就無法遠行,所以羽淩風便拒絕了。害得她的父皇臨終都沒有見上自己的女兒一麵,就連最後,也沒有人送終。這件事情花梨筱還是聽宸妃說的。
“母後!”花梨筱給了太後一個大大的擁抱,什麼都不用說,也沒有什麼語言能夠表達此刻的感情,隻是這一個擁抱便能代表所有,一個母親和女兒。即使她們沒有怎麼相處過,可是她這個身體是她十月懷胎生來的,這樣似乎冥冥之中有著割不斷的聯係。
“表妹,你回來啦!”吳比倫手一襲紫色華袍,執著他的白玉桃花扇,一雙桃花眼帶著無盡的笑意,薄情而寡性。他喚得極其的嫵媚,令花梨筱渾身打了幾個哆嗦。
花梨筱隻是點了點頭,避免與他目光想接,她真的是害怕自己會被他拆穿。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這樣進了皇宮。花梨筱和羽淩風被安排在了花梨筱出嫁之前住的筱宮裏。這裏還是什麼都沒有變,梨花樹還是長得那麼好,隻是早已沒有了梨花,綠葉繁茂。
這夜,由於離太後的生辰還有三日,吳比倫先在宮裏設宴為羽淩風接風洗塵。都是些無聊的晚會,大家客套一下,早早的便散場。
翌日一大早,花梨筱便被太後叫去了宮裏,說是想母女聚一聚。羽淩風倒是很大方的讓她去了,也沒有派人跟著她。
“筱兒——”花梨筱一進太後的宮裏便被太後拉著手,她仔細的上下打量著花梨筱,美目中淚光點點,白皙的眼角多了一絲皺紋。花梨筱感覺到她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那是一種久別重逢的激動,那是一個母親日夜的思念。
“母後——”花梨筱如一個乖巧的女兒一般低著頭,溫順,惹人憐愛。她從小便沒有體會到什麼母愛,她的母親從來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或許是這樣,眼前的這位母後才能夠使她的內心柔軟下來。她自己也做了母親,自然是明白那一種作為一個母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