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母親發病次數有沒有增多？”吳平凡又問。
“比昨天多了兩次。”旁邊的女護士幫忙答道。
“按目前的病情來看，是不是很糟糕？”吳平凡看了一眼女護士，接著把目光轉回到何醫生身上。
“別想太多。”何醫生輕拍一下吳平凡的肩膀，“過幾天有一批新藥來，到時候給你母親試試。”
“謝謝您，何醫生。”吳平凡例行道謝。
“好了，你進去吧，有事去中心台找我。”何醫生說完和護士朝中心台走去。
站在門外，吳平凡借著房燈透過門上的小窗，看到母親安躺在床上，他慢慢擰動門把，輕輕地推開，繼而又輕輕地關上。走到床邊，看到母親臉上觸目驚心的抓痕，吳平凡內心又自責起來：如果自己不是酷愛畫畫，就不會想上大學踏足美術係。不踏足美術係，就不會擔心學費。不擔心學費，就不會去借高利貸。不去借高利貸，就不會認識鄂俞。不認識鄂俞，就不會誤入這一行。不誤入這一行，小語就不會鬧分手。小語不鬧分手，自己就不會心亂。自己不心亂，就不會踢倒酒杯。不踢倒酒杯，母親就不會瘋。想到這裏，他舉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就在巴掌落下之後，母親的左手突然從被窩裏掉了出來，手背碰到吳平凡的身體，心髒瞬間劇烈起伏了一下，他抓起母親的手，想放回被窩裏，卻發現其手極其冰涼，如太平間冰櫃那些死屍的手一樣，沒有半點溫度。
吳平凡張望窗戶，看到有一扇窗沒有完全關閉，他把母親的手放回被窩裏，繞過床，關上那扇窗。
窗外已經漆黑一片，窗子的玻璃借助黑夜巧合地形成了一麵鏡子，吳平凡看見了自己，也看見了病房裏的一切，包括母親。閑時裏，他想起了小語，掏出手機編輯一條信息發過去：我們可以見麵談一談嗎？
自從母親發病後，吳平凡一直忙碌照顧母親，沒有時間聯係小語，小語也沒有主動聯係他，這一點，讓他感到很是失落。
“不必了。”不一會兒，小語回複信息過來。
“我媽媽病了，很需要錢。我向你保證，做完這次一定金盆洗手。”吳平凡說出自己的苦衷與承諾。
“晚了。”小語的話很簡潔也很直白，也很傷人心。
“四年了，就這樣結束了嗎？”吳平凡想用在一起的時間去挽留對方。
一分鍾過去了。
二分鍾過去了。
三分鍾過去了。
……
吳平凡的智商迅速下降，他不想等待了，“薑小語，我愛你！”
這一次，小語很快回複過來，“如果你是幸福，我不配擁有幸福。”
這十三個字，吳平凡注視了很久，仿佛需要一個世紀的時間去理解，當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又輕歎了一下。
愛情，它就像冷空氣，雖然看不見，但你一旦身在其中，必定會受到影響……
雨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