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你想對我說什麼?(2 / 2)

梧桐緩緩閉眸,將眼前歐陽玨的容顏慢慢隔絕在一片黑暗之中,這個理由能讓所有人理解信服,可顧衍之呢?以他的身體作為借口,他又不會懷疑什麼嗎?不過,這又與她何幹呢?她相信顧珩總有他的一套說辭,也不會對顧衍之的身體產生絲毫的刺激,而如今,她在意的,隻剩下那件事而已。

他死了……

搖搖頭,梧桐努力的將段預的話趕出腦海,可深鎖的眉頭和微微顫動的眼睫卻已經出賣了她此時強作冷靜的心緒。

踏出機場的大門,屬於A市的雨滴時隔許久的滴在了她的肩頭,淅淅瀝瀝的細雨砸落在地濺起絲絲飛濺的水花,整片A市籠罩在一片煙雨朦朧之中讓人看之不清,這個她曾經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城市,此時卻帶給她一種無言的沉重之感,有太多的或是幸福或是悲傷或是痛恨或是孤寂的回憶埋藏在這裏了。

沒有帶傘,她匆匆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報出那個僅僅去過一次的地名。

站在梁家那棟幽靜的別墅前時,她的心染上了幾分忐忑,也不知梁文泰的父親還有沒有住在這裏,更不知她能不能承受從他父親口中說出那個她不願相信的消息。

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提起勇氣向前走去,步伐卻顯得沉重。

其實憑她對段預的了解,她能夠很輕易的分辨出他是否在開玩笑的語氣,其實,段預根本沒有用這種事來騙她的理由,其實,她明明已經有了答案了不是嗎?

心和理智此時像是被撕扯成了兩份,一麵相信卻沉痛,一麵不信卻悲傷,兜兜轉轉,最終剩下的隻有一份哀默。

守門的還是上次的那人,看見她的瞬間有些驚訝,眼珠骨碌碌的轉了幾圈,麵色便慢慢變了。

“你是……上次少爺帶回來的那位……小姐?”

梧桐不作回答,勉強淡淡一笑,門已經被打開了。

“老爺悲傷過度都暈過去好幾次了,您先進去坐坐,伺候的人說先前吃了藥睡下了也不知醒了沒,誒……少爺這事,太突然了,老爺他……”

絮絮叨叨的話語讓她渾身又冰涼了幾分,如同置身於寒冷的深潭之中,在見到老人仿佛深秋樹枝上最後一片搖搖欲墜的枯葉後她霎時間打破了心中最後的一分自欺欺人。

梁文泰是因為車禍離開的。

車禍,又是車禍……

在她身旁纏纏繞繞的仿佛永遠都離不開這兩個字似得,看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可這背後代表的往往卻是肝腸寸斷,生死別離。一切的結果都是她不願意相信卻又早已預料到的,但當她得知梁文泰是在去機場的路上出的車禍,而他著急要趕上的飛機是前往G市的時候她仍舊忍不住心髒狠狠的一痛,好似被人用力緊緊的捏住了一般,老人似乎仍舊不知他為何突然要去G市,可她卻知道為什麼,是因為他知道了什麼嗎?

老人的字句斷斷續續,可仍恍惚間將她帶回了那日的場景,前車的突然熄火,他避之不及狠狠追尾,卻沒想奪命的死神從後方呼嘯而至,兩車之中他的車被積壓到嚴重變形,人死死的卡在座位上,被醫護人員救下時才發現已經奄奄一息僅剩最後的一口氣,一頭紫灰色的頭發被血染紅,細若遊絲的聲音隻來得及吐出最後一個“芊”字。

梧桐別墅走出來時,雨已經停了,絲絲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斑駁的投下,手中的東西明明不重,可卻仿佛壓得她連腳步都抬不起,她死死的咬住下唇,瞪大了雙目,才能努力的不讓那泛酸的液體侵出眼眶,昔日的一幕幕爭先恐後的衝入腦海,最後定格在那一晚他的模樣。

“嘿嘿,我知道了。”

他抓著腦袋一臉尷尬的傻笑,看著她手中的手機上存留的“證據”。

手中的包和那天的那個一模一樣,一樣的牌子,一樣的型號,一樣的顏色,一切都一模一樣,他說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梧桐甚至想不出像他那樣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人是怎樣知道這些女人用的東西。

她用力抓緊了手中的包,仿佛熟悉卻又陌生的觸感,包上麵曾染上的血跡已經洗幹淨,可包裏麵的一張卡片卻已經被血模糊了字跡,隻能模模糊糊的看見落款處梧桐連個字,卡上麵的血跡帶著指痕,卻不知他生命最後的那段時間為何卻要拿出這張卡片將上麵寫的東西用自己的血抹去,他寫了什麼?

走出別苑時,陽光已經徹底衝破了陰雲的遮蔽,暖暖的撒在她的身上,她微微抬頭,眯眸望著那一縷金色的陽光,一滴淚悄然無息的從眼角滑落隱於發間。

嗨,好久不見,梁文泰。

你想對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