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是怎樣結束得她已經忘記了,蔣安茹輸得徹底,輸的心不甘情不願,蕭楹的自白徹底引爆了蔣家的戰火,她摔門而去的時候,梧桐剛好敲下了最後一個字,她垂下雙手,才覺得酸痛難忍。
從蔣安茹是怎樣找上自己,到如何半帶誘惑半帶威脅要求她接近蔣宴澤,勾引他,報告他的行蹤,以及出賣公司的競標內容給遠宏並且刻意誘導蔣宴澤與裴休揚的見麵,偷偷找人在外拍照成為眾人猜測的證據,蕭楹敘述得巨細無遺,這樣的真相除了徹底洗白了蔣宴澤的嫌疑外,給蔣安茹也造成了無可逆轉的打擊,形象聲望一下跌落穀底,原本的勝券在握一瞬之間顛覆,也難怪她怒極,一個資產實力雄厚,底蘊龐大的公司就如同一個戰場,行錯半步便有可能萬劫不複,雖然在這錯綜複雜的公司內,誰人沒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和秘密,但這樣被開膛破肚的顯露與人前卻是最大的忌諱,更何況是一心想要爬上最高位置的蔣安茹,這是一筆無法抹去的墨跡,股東的心裏有了刺,想要拔去就不容易了。
若成功還自己一個清白保住職位是別人認為蔣宴澤的目的,那麼對蔣安茹造成如此沉痛的打擊,梧桐認為,這才是他的目的,這樣想,沒有其他原因,隻是因為十七年的朝夕相對,她對他,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會議的完結伴隨著的是蔣宴澤的大獲全勝,不過從他的表情上,並不能看出太多的變化,一個聰明的人不會將自己心底的情緒顯露在臉上,以前的蔣宴澤會,現在的蔣宴澤不會。
從頭到尾沒說過幾句話隻是旁觀一切的蔣意天離開前,拍了拍蔣宴澤的肩膀,二十六歲的蔣宴澤已經比他高出了一個腦袋。
自己的兒子如此出色,心思深沉似海,竟然將他也瞞去了多年,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漸漸空了的會議室內,相對而立的父子兩卻不像是父子兩,蔣家的情親太過淡泊,就像是那一壺被放涼了的茶,早已被分成了四五杯,支離破碎,就連顧珩這個外人站在一旁也不顯突兀。
梧桐收拾了桌上的電腦文件,轉身離去時聽見了蔣宴澤的聲音。
“你應該有話要問我吧。”
接下裏的一段時間內,這場神秘的會議成了全公司上下議論不已的對象,但無論如何,對於沒有親自參加的他們來說,傳來傳去的流言內也包含不了半分的真實,隻知道,博銳的CEO仍然是蔣家的大少爺,而蔣安茹卻在第二天被安排到了M國作為博銳海外發展的總負責人,說白了,就是開荒牛,這不外於直接流放降級。
這是蔣意天對於蔣安茹的懲罰,但這樣的懲罰同樣意味著她還有機會再回來,再反擊,海外的發展若是做好也不失為一件大功,對於她之後的恢複起到了緩衝的作用,以她對蔣宴澤的所作所為來說,這樣的懲罰,未免輕了。
蔣意天在想些什麼,梧桐不敢妄加揣測,隻是蔣宴澤如此默許了,她稍微有些意外,她本以為徹底撕開了麵具表明了自己的蔣宴澤會更加咄咄逼人一些,但他卻比她想得更加成熟。
這樣也好,他是真的不需要她了。
梧桐抱著厚厚的文件走在公司內,陽光從玻璃窗外揮灑進來,暖了她一身,在顧珩那裏得知了她那日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後,她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都說青春不忍蹉跎,她卻在他的身上蹉跎了十七年了。
還有半個小時就下班,她也該準備準備去見見顧珩了,她和他的交易與蔣宴澤無關,一切都是她自願,用她最重要的身世為籌碼,卻換取一個他根本不在乎的幫助。
顧珩說。
就算你沒有找我,我也會幫他的,所以我們之間的交易就算做無效吧,我不想占你便宜。
她搖搖頭:“不,我是我,他是他,他給了你3%的股份和一個承諾來換取你的支持是他的事,但我說過的話不會不承認,對我而言,你的確做到了,這就夠了。”
顧珩無言,隻是歎了口氣。
“蔣梧桐,你真傻。”
是啊,她真傻,她何嚐不知道呢,她以為她可以替那個離開的人守護他,可那3%的股份原來是她留給他的禮物,也成為了他和顧珩合作的有利武器。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