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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張她都認識的年輕麵孔出現在會議室後,梧桐知道,蔣安茹徹底輸了。
原本那般自信的笑容在她臉上已經無跡可尋。
遠遠的看著那個自信且驕傲的男人,她忽然覺得,這些天為這些事情急得夜不能安眠,忙前忙後的自己就像是一個自作多情的小醜。
人生無常,偶爾的一個翻轉,便跌得你痛徹心扉。
所以,當那個梧桐幾年前見過的嫵媚性感的女人素顏朝天的走上前來,對著滿座的股東們尷尬而卑微的解釋著傳說這的懷孕不過是一場陷害和威脅,她平坦的小腹裏除了人類該有的內髒和早餐外,什麼都沒有,對於這件荒唐的事情深感愧疚而抱歉,並且要想蔣宴澤先生鄭重而懇切的請求原諒和饒恕時,蔣安茹的麵容霎時被不可置信的怒意覆蓋,扭曲了她原本美麗無雙的容貌。
隻是再多的不甘在麵對蔣宴澤如洪流般洶湧的反擊時也隻是化作跌坐在椅子上的頹然。
梧桐不知道蔣宴澤是用了什麼樣的方法和手段能讓這個躲藏得自己連找都找不到的女人願意站出來,背叛給了她大筆好處的蔣安茹,背負著無數種可能發生的懲罰和所有鄙夷輕蔑的目光承認自己肮髒不堪的所作所為,那個女人在坦白這一切時,身子隱隱的發抖,甚至不敢看蔣宴澤一眼。
果不其然,她的一字一句引來了滿場的嘩然,最後一個阻礙蔣宴澤的不利也被清洗幹淨了,與蔣安茹的這場博弈中,他無可挑剔的一步一步占據了上風。
今天這場的會議的主題原本是關於是否將蔣宴澤撤職以及是否提拔蔣安茹登上CEO之位,而現在,從顧珩走進來的那一刻開始,蔣宴澤以及從容的將那些“是否”一樣一一樣的變成了“否”。
撤職以及是不可能的事了。
事到如今,這場會議已經開始變質,股東們成了隨聲附議的附屬品,會議成了蔣安茹和蔣宴澤對弈的戰場。
梧桐從最開始的擔憂,到後來的不安,在之後的驚疑,如今慢慢歸於木然,對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選擇了漠視,做好自己的本職便是,那個人已經不需要她來關心和插手了。
最初的震驚之後,議論聲漸小,梧桐敲打鍵盤的聲音機械的傳來,和她有著同樣表情的人隻剩下溫瑾瑀而已,他冷冷觀望,心中冷笑不已,他雖然答應過梧桐要幫蔣宴澤一把,但眼下看來,那人也不需要他的幫助了,淪為一個旁觀者也是落得輕鬆,這趟渾水,他恕不奉陪,隻是目光偶爾掠過不遠處的那人身上時,還是忍不住微微一滯。
明眼人都能看出蔣宴澤占據的上風,主角都姓蔣,於公於私都屬於重要人物的蔣意天此時卻選擇了冷眼旁觀,沒人能從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出老狐狸的心思。
艾希一口氣說完一切,心驚肉跳的望了望蔣宴澤,那個讓她恐懼的男人後,乖乖的退到了一旁,緊接著走上前的人成了壓垮蔣安茹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是她安排在蔣宴澤身邊重要的一顆棋子,此刻的倒戈來得無緣無故且莫名其妙。
梧桐不知道他又用了什麼手段讓這個人也選擇了背叛蔣安茹,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手腕比起自己,高明太多了。
現在想起,以往自己居然在這樣的人麵前勞心勞力的替他操心前後,也真是可笑。自己以為自己應該要為他披荊斬棘的鋪路,才發現,原來人家你這樣笨拙操持。
這一場變故,蔣宴澤高調的展現了自己的實力,也將她和他之間最後的一點羈絆徹底斬斷,且鮮血淋漓。
在蕭楹低沉且顫抖的自白聲中,一點一點冷下去的除了蔣安茹的麵色外還有梧桐的心。
他不再需要她了。
這是梧桐在這場荒唐的會議中唯一得出關於自己的結論。
她應該長舒一口氣才對,不是嗎?
十七年來,她一直戰戰兢兢,一刻也不敢鬆懈的將保護他照顧他視為自己最重要的責任,若說第一次見麵時那個直達她心底最柔軟的笑容是起因,那麼這些年來,被她藏得密不透風的那份喜歡之心便是她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動力。
她將他的笑容揣在心裏十七年了,也該累了。
也或許,她自己以為藏得嚴實的那份小心思他早就知道,在他眼裏,自己是否就像一個白癡呢?
梧桐想笑,但卻笑不出來,麵無表情冷靜自若的姿態她偽裝得太久了,原來,她也會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