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一下眼,表示聽見,他頓了頓,彷佛難以啟齒似地壓低了聲音,又說:“就我手邊的工具,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用我的體溫……”
然後呢?
笙寒又眨了一下眼,以舫放棄解釋,直接躺進她身邊。拉過毛毯蓋住兩個人後,他伸出手,將她緊緊摟住。
生平第一次,跟非家人的異性如此親密接觸,起初,她還臉紅了一下下,但很快很快,生理狀況便讓笙寒隻剩一個感想……
好難保持清醒。
他的體溫明顯比較高,窩在這麼一個寬廣而溫暖的懷中,她幾乎是隻要一闔起眼睛,就會馬上失去意識。
剛開始,他不斷搖醒她,告誡她不能睡。幾次之後,以舫索性逼她跟他一起數一二三四,每數滿一百,他就拿出耳溫槍,幫她量一次溫度。
隨著體溫逐漸上升,數目慢慢延長至兩百、三百。
數到後來,她不自覺地將臉埋進他胸前。以舫的心跳很穩定,很催眠,朦朧中,他本來被她壓在腦後的左手順勢下滑,摟住她的腰,輕輕地、遲疑地,把兩個人的身體拉近到沒有空隙。
她睡著了一下,瞬間又被混亂的心跳聲驚醒,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寒……”以舫的聲音有點啞。
她唔了一聲,朦朧著雙眼等他放行,連打嗬欠的力氣都沒了。
“等一下。”
再量一次體溫,以舫又打了通簡短的電話給醫生後,他在她額前落下輕吻:“好好休息。”
她沒辜負這句話,狠狠睡了十多個小時。
睡醒之後,雪已掩埋了整個都市,她被迫待在他的住處,整整七天六夜。
那是她此生所經曆過,最甜蜜的“被迫”。笙寒幾乎要感謝老天爺,給出這麼一個機會,讓她能跟他朝夕相處,能終於曉得,凝視一個人,專心到忘掉呼吸的滋味……
像入了魔。
纏綿愛戀彷佛在她身上裝了對翅膀,整個人輕飄飄的,隨時因為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句低語,就醉到雙腳離開地麵。
她一直逗留在空中,直到最後一天。
幾十張婚紗照,變魔術般出現在笙寒眼前,那個才對著她呢喃的他,轉眼間,便身著西裝,單膝著地,手持鑽戒,跪在一名金發美女前方……
照片拍得很有味道,好幾張都是兩人的手部特寫,大鑽石亮晃晃地鑲在白金指環上,指環與頭發同時閃出冰冷而眩目的金屬色澤,令周圍所有景物黯淡無光。
一個再唯美不過的求婚場景,卻令她在一瞬間,自空中跌落地麵。
笙寒完全記不得,自己是如何離開芝加哥的。
不過有一點,以舫說得對極了。
大雪初晴後的天空,真的藍到不可思議。
她永遠永遠記得,那種渾身冰涼,恍若浸在最深的海底,仰起頭,眼前一片澄碧的心情。
原來,凍到痛徹心肺之際,人的嘴角,竟會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