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清冷哼一聲,轉過身去,重新沉入水中,冷冷的聲音回蕩在水潭上方:“妖孽終歸是妖孽,不知禮數。勸你還是好自為之。你留在此處,隻會給仙君添麻煩罷了。”
什、什、什麼嘛!陶夭氣得渾身發抖,雙拳緊握,指甲幾乎嵌進粉嫩的掌心裏——這個泉清,是哪裏不對勁?我又何嚐得罪過她,犯得著這麼玩針對嗎?
陶夭狠狠瞪了一眼重歸平靜的水麵,拿出木地圖,接著將木桶整個推進水裏。
手上一瞬間傳來的重力,差一點讓她整個人掉進泉中。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寒木仙君送的粉色深衣的下擺卻已經濕了一大片。
“我不知道你為何這麼討厭我,但我不會輸的!”陶夭看著濕透的衣擺,吸了吸鼻子,拖動木桶的把手往後推去。
裝滿了水之後,木桶重得她完全搬不動,隻能放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往後拖,灑出來的水在陽光下化作一道亮晶晶的痕跡。
等到陶夭辛苦地搬運著水桶,好不容易才來到地圖上用朱砂圈著的地方,才發現藥圃裏根本沒有讓她放置木桶的地方。
而幼小的靈草看上去一碰就會斷,如果直接將泉水這麼倒進去,藥圃恐怕會變得一片狼藉。
她忍不住蹲下身來,看著麵前的一株小小的靈草,伸出手來點了一下:“你們啊,一個個都多金貴,可憐我累得半死。”
靈草在她麵前扭了扭,不知是隨風擺動,還是真的聽得懂她的話。但不論如何,細小的綠色草莖搖擺起來,看著倒真是非常可愛。
“真受不了。”陶夭低聲抱怨著,忍不住想要使用法術,可一想到泉清那種“就憑你怎麼可能做到”的眼神,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就不信,不用法術我就什麼都做不成?陶夭的視線在地上遊走,終於找到一塊大,因為長時間倒扣在土裏而凹進去不少的表麵,正好可以用作水瓢。
真是天助我也。陶夭發出得意的笑聲,將石瓢探進桶裏,盛上水小心地開始澆灌靈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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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也有晝夜冷暖之差。夕陽西下,陽光將整片天空燒得通紅,萬木靈園也不例外,茫茫雲海燃燒了美麗的橙紅色,無邊無際地蔓延開去。
寒木仙君來到靈泉邊,手中拿著一冊小小的書卷。泉清從水中探出身來,依舊是冷冰冰的,微微欠身:“清兒拜見仙君。”
寒木仙君放眼四處一掃,遠遠地便感應到陶夭所在的位置,不由得皺起眉頭:“小桃子怎麼還在藥圃那兒?”
“她事情沒有做好,自然不可回來。”泉清中規中矩地答道,仍舊低著頭,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看似溫順謙恭,實則藏著一股倔強。
寒木仙君有些無奈地看著泉清:作為法寶的器靈,她擁有獨立的意誌。自己雖說是靈泉之主,但不僅無法左右泉清的行為,反而由於這萬木靈園中的花花草草全都靠她滋養,多多少少還得給她幾分薄麵。
他歎了口氣,略微帶著點責備,道:“清兒,你要給新人一個下馬威,本君可以不在乎。但陶夭還是個小孩子,你也別做得太過分了。”
“若是個孩子,便更不該來這仙界。修煉之途,誰管她年齡幾何?”泉清也是憋著一口氣,此刻忍不住反駁,話說完,又立刻重新低下頭,“對不起,清兒逾越了。”
不過,她就是無法忍耐:寒木仙君生性淡泊,既不願欠他人的情義,更懶得自己去招惹麻煩。一直以來,都是她泉清照料用自身的靈泉照料著這裏的花草。偌大的萬木靈園,從來都隻有一仙君一器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