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殯的時候,薛笑和薛英,兩人一前一後扶著惠絲娜往外走。舒琬在後麵跟著。
時不時,有人湊近舒琬問:“你和惠絲娜,真的不是雙胞胎?”
舒琬搖頭。
惠高峰和馮恩姣,葬的是合葬墓。
喪事完畢,惠絲娜抱著墓碑,遲遲不肯走。人都漸漸回去了,整個墓場隻剩了舒琬家的人和惠絲娜家的人。
“他姑,那我們也走吧。她,就讓他們照料吧。”郝珍慧湊近姑婆,低聲說。
惠高峰家人丁也不興旺,就他和哥哥兩個。他哥哥早就走了,留下一個侄子。這次,那個侄子沒有出現,聽郝珍慧的說,她兒子單位太忙,請不出假。惠高峰的父母也早就沒了,平時親戚有聯係的,就一個姑姑,也就是這個姑婆。
姑婆倒是有一兒一女,他們也全都帶著自己的兒孫過來了。
姑婆抹著眼淚,拉著丁湘的手,說:“她大姨,這孩子就交給你們了。我老了,也顧不上那麼多事了。”
“好的。姑婆,您放心。”丁湘拍了拍姑婆的手背,說。
姑婆過去蹲下,抹著惠絲娜的頭,說:“父母和子女,都看緣分。小娜,你爸爸媽媽能認領到你,是他們的福氣。你從小到大一直都很乖,從來沒有惹他們不高興過。悲傷身。他們希望你能過得好,不要太傷心了。你好好的,他們在下麵,也才能安心。天黑了,趕緊回家吧。”
惠絲娜瞬間淚流滿麵,說:“姑婆,我想多陪會他們。你們先走吧。謝謝你們今天能來。”聲音喑啞。
“可憐的孩子……”姑婆一聲歎息,摸了下惠絲娜的頭,起身走了。
她家的人,也全都走了。
天,越來越黑了。
雖是大夏天,但是在墓場,天一黑,依然感覺到寒意入侵,讓人渾身一抖。
丁湘過去,蹲在惠絲娜旁邊,說:“孩子,我們回家吧。”
“大姨,我爸媽全都走了,我哪裏還有家?”惠絲娜新眼淚奪眶。
“傻孩子。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每個活著的人好好活著,才是對親人最好的報答。你也不希望,你爸媽看見在這凍感冒吧。乖孩子,跟著大姨回家,看看你外婆去。她可擔心你了。”丁湘柔聲說。
丁清很配合得,一臉打了五個噴嚏。“要死了要死了,我今天非得感冒不可。”她嚷嚷說。
丁明瞪了她一眼,說:“二姨,你先去車那坐著吧。回頭別把你弄生病了。”
惠絲娜慢慢站起身,說:“你們走吧,我一個人回就行。”
“你回哪?”丁湘驚訝道。
“我回我自己家。”惠絲娜回答。
“不行!”丁湘一口回絕。
惠絲娜淚眼婆娑看著丁湘,說:“大姨,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很想念我的爸爸媽媽。如果沒有他們,我都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遭遇。他們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本想用一輩子來還,誰知卻——”
她抑製不住,又抽泣起來。
“命啊,都是個人的命。你姑婆不是說了嗎?你爸媽對你很滿意。他們很高興,這些年有你陪在他們身邊。他們希望你過得好。你這樣消沉傷心,他們於心何忍?你重回那裏,怎麼走得出來?”丁湘聲音也哽咽了。
惠絲娜抹著眼淚,說:“那,至少讓我陪他們到頭七。我想見見他們。”
丁湘歎了口氣。
她的目光,在薛英和薛笑身上轉來轉去,那兩個姑娘挪開視線看別處。她的目光落在舒琬身上,說:“琬,你送你妹妹回去,陪著你妹妹。你單位離你妹妹家也近,這幾天就住在她家吧。”
舒琬默默點了點頭。
她對惠絲娜說:“走吧。”抬步往前走。
惠絲娜低著頭,默默跟在她身後。
丁清看著惠絲娜的背影,愣了兩秒。
“二姨,你是不是心裏悔得很,覺得自己送錯人了?”丁明嬉皮笑臉,說。
“你少說兩句!”丁湘朝他吼道,“你們一個個的,到時候未必有她這麼重情!”
…………
上了車,舒琬問:“你困不?累了歇歇。”
“我不困。”惠絲娜回答。
“別逞強了。聽說你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
“我睡不著。”
“睡吧。說不定你爸媽會托夢來找你。”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有個朋友,他很小的時候,他爸媽被洪水衝走,他一夜之間成了孤兒。他跟我說,他在夢裏見過他爸媽。”
“姐,那我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