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雇的照顧外婆的那位嬸嬸,叫安昌嫂。她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岩山城開的燒烤店,小兒子跑運輸。這倆兒子發展得挺好,也挺孝順,每次回家都給父母幾千幾千的家用。農村人,自種自吃,需要花錢的地方並不多。幾千塊錢,不是小數目。安昌嫂之所以肯過來幫忙,是因為她說,丁湘曾對她有恩。
原來,安昌嫂生的小兒子,是個兔唇。別人全都笑話她,人人都避之不及,隻有丁湘沒有,路過時會逗下孩子,農忙時節,還幫她抱過孩子。
安昌嫂六十歲出頭,穿著幹淨樸素,幹活快速,做的飯菜美味。把整個房子,都收拾得妥妥貼貼。
年三十中午,丁大崗一家回到舒家莊。安昌嫂忙前忙後,伺候著一家老少把飯給吃了,碗筷洗了,向外婆告假。
還沒等外婆說什麼,蘇莉就大叫起來:“安昌嫂,你這樣不太好吧?正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就不管了?”
“我兩個兒子也回來過年啊……”安昌嫂為難道。
“我不管。我們家這麼多人,我大姑子這次年初三才回娘家,除夕夜就我一個肯定忙不過來。”蘇莉說。
丁明拿牙線剔著牙,說:“安昌嫂,你是不是嫌錢少?沒事,讓我姑給你雙倍--不對,三倍工錢。”
安昌嫂連連擺手,說:“不是!真是我自己家裏也脫不開身。”
外婆清了清嗓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麵,說:“以前沒雇人,也沒見你們叫喚。行了,安昌媳婦,你忙你的去。就家裏這幾口人,能累著誰?”
“媽--看您說得。您都幾十年沒下過廚了,哪還記得做飯的辛苦啊!”蘇莉拉長聲調,陰陽怪氣說。
外婆臉一黑,說:“得,那我今年下廚可好?”
沒等誰說什麼,“啪”得一聲,丁大崗起身,揚手給了蘇莉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口中罵道:“臭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又不上班,每天就伺候我們幾個,累著你啥了?”
蘇莉“嗷”得一聲哭起來。她哭天搶地,鬧著要跟丁大崗拚命。
嚇得安昌嫂趕緊過去拉架。
外婆說:“安昌媳婦,你走吧,你別管他們。他們兩口子恩愛著呢,打是親罵是愛。”
安昌嫂帶著萬般歉意,離開了。
外婆說:“琬,你跟我一起去德陽家坐坐。聽說許家那小子今年也回來過年,這會應該到家了。”
舒琬心一動,說:“我這幾天怎麼沒聽說?”
“臨時決定的。我也是才聽說的。聽說許誠的叔叔也一起回。許誠的叔叔叫啥來著?德--德--好像是德誌。對,就是德誌。德隆、德陽、德誌。德誌這孩子,從小就機靈。年輕的時候,跟許誠這孩子差不離。”
聊著天,就到了許靜家。
許靜家院子裏停著四五輛車子。大廳裏,人聲沸騰。舒琬正想著,要不要勸自己的外婆,不去湊這個熱鬧,就見許靜的母親滿麵紅光從家裏迎出來。
許靜的母親開心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叔正念叨您老人家呢!”
“德誌那小子真的回來了?”外婆欣喜道。
“可不是?”許靜的母親笑著說。
從屋內邁出一位男子,快走兩步,激動地握住外婆的手,說:“嬸,可想死我了!您和以前差不離嘛!”
其他人,也紛紛從屋內跟出來。
外婆哈哈笑起來,說:“你們聽聽?洋墨水喝過的人,性格都變了。以前那麼害羞,現在說起奉承話,都不帶含糊的!我要現在跟以前差不離,那我以前得老成什麼樣?”
大家都大笑起來。
“快進屋說話吧,小心涼著。”許靜的母親說。
大家都紛紛進屋。
舒琬早就注意到了,抱著一個小男孩的許誠。她避開視線,先跟許靜打招呼。
“舒琬,你們單位就是好,年跟前都能請出這麼多天的假。哪像我們--哎呀,不說了。來來來,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公秦遠。這是我兒子秦融,小名逗逗。逗逗,快叫阿姨。”許靜說。
秦遠身材中等,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他朝舒琬微微笑了下,算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