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城門,十三知道他與剛才那個酷似紫芊的背影已漸行漸遠。
即使看到那座孤墳他也從來不曾相信紫芊已經逝去,前些日皇上已下旨將紫芊的遺體移回他們家祖墳,挖墳那天他很想去但卻沒有那份勇氣,在專門為她修建的海棠苑裏待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得到消息說墳墓裏隻有一壇骨灰時才鬆了一口氣。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有看到她屍體他就相信她還活著,總有那麼一天,她會回來的。
四阿哥派的人早已不再尋找,他們都相信她已離去,而他繼續派人不停地尋找,後來他知道還有一個人也仍舊在尋找她,他們都一樣,都是執著而固執的人。
在得知月銘殤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郊縣某個村子的時候,他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撐起來了一樣,很脹,但很快的又傳來月銘殤失望離去的消息。隻是這次月銘殤和那個女子聊了有半個時辰,他知道這是不曾有的,那個女子究竟是怎樣的,他很想知道。
傍晚他不知不覺的騎著馬出了府,又不知不覺的出了京城到了那個小村子,此刻天已經黑了,他正嘲笑著自己這鬼使神差的行為,準備回府,突然不遠處的小河邊,在月光的籠罩下一個紫色的背影吸引住了他全部的視線。
那嬌小有些單薄的身材,那帶著淡淡憂傷的背影是那樣的熟悉,他下馬悄悄地走到她身後,她竟沒有察覺。
“丁丁漏水夜何長,漫漫輕雲露月光。秋壁暗蟲通夕響,寒衣未寄莫飛霜。”她為何會低吟這樣的詩句,是在思念我麼?他定定的看著她的背影,拿出玉簫,瞬間清遠的簫音傳出,那個女子慢慢轉身。
他的眼裏閃耀著喜悅的光芒,而當他看見眼前女子清秀的容顏的那一刻,眼中的光芒也隨之消失不見。女子靜靜的看著他眼裏沒有一絲情緒。果然不是她,他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為什麼明明沒有抱希望仍會如此絕望。
突然女子淡淡一笑,他似乎又在那笑容中看到了另一張臉,同樣可以一笑傾城的臉,回過神來時女子已翩然離去,隻剩下原地的那縷月光。
他記得這一天,康熙四十三年九月二十,距離她退婚離開京城已過去整整兩年。
又一年過去了,轉眼間已到了康熙四十四年九月,一天十三無意中路過那個村子,當他看見那條小河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兩個傾城的笑臉,看上去不是一個人,但不知為什麼在他心裏卻重疊起來。
一年前他就有過此想法,但他以為是因為自己太思念紫芊而產生的錯覺就沒繼續深思,而一年後這再次的相遇雖然隻是一眼但他卻再也不能控製自己,當手下彙報了那女子的情況時,他的手竟有些顫抖。
出現的時間,喜好都讓他有所懷疑,但又不能確定是同一個人,很多東西可以變,樣貌又怎麼能輕易改變呢。
這兩年來他多了不少紅顏知己,但這些所謂的紅顏知己都隻是幌子而已,而此刻十三很想讓這個女子做他的紅顏知己,不管她是誰。
已是深秋,幾天前的秋雨將大地的最後一絲熱情澆滅,隻留下淡淡的寒意。紫芊看著門前梧桐樹上的枯葉隨著清風的腳步盡情的跳著訣別的舞蹈,再看看又開始上漲的毒線,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筱雅姐,你怎麼了。”看著紫芊緊鎖的眉頭,有些蒼白的臉晚霜擔心的說。
“霜兒,我恐怕時日不多了,如果哪天我真的走了,你就去濟南府望月閣拿出這個玉牌自然會有人安排你的去處。”紫芊從木匣中拿出一塊上麵寫有“月銘殤”三個字的玉牌遞給晚霜。
晚霜麵色一沉,推開紫芊的手,“我不要,年初我娘已經去了,如果你再離開我真的會被賣到青樓的,所以筱雅姐,你不會走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