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嫁(1 / 2)

天色還未全亮,承華村已經紅綢張掛,熱鬧非凡了。隻因今天是承華村雲家丫頭出嫁的日子。雖然村子距京城不遠,但畢竟是郊外,平常是十分寂靜的,這裏住著的百姓們大都是勤懇勞作的農民,自然不會像京城中的權貴一般過得豪華奢侈。所以村子裏辦喜事、過節什麼的就更讓人期待了。

一座並不是很大的院子門口,幾乎聚集了整個村子的人,男女老少都穿著自己的新衣服,等著看看新娘子,讓自己也沾點喜氣,盼個來年豐收什麼的。

天色亮了,新郎官一身大紅色衣裳,騎著高頭大馬,帶著紅轎子到了門口。眾人一齊打量著這位新郎官兒,相貌平平,不過長得還算方正,比一般人家的男子多了些嬌貴之氣。雖然身量寬大,卻讓人覺得有些虛弱,等新郎官忍不住“咳咳”一聲,臉被憋得漲紅,這虛弱的印象也就坐實了。

看到新郎到來,人們有些激動,人群中也有些議論紛紛。“聽說這位爺世居京城,家裏開著好幾間鋪子,雲丫頭可真有福氣!”穿著一身麻布衣裳的大娘說道。

“什麼福氣,這新郎官兒就是個病秧子,要不然這麼好的家世會來咱們這窮山惡水的找媳婦兒?”

“雲丫頭長得漂亮,又善良懂事,這新郎官才是個有福的!”

閨閣內

紅綢裹邊兒的鏡子裏映出一張清麗精致的容顏,女子挽著隨雲髻,隻在發中用幾朵紅色堆疊碎花裝飾,髻尾一支紅珠雪柳步搖,兩鬢的碎發自然的垂下,優雅而不拘謹。女子麵容平靜,看不出女子出閣時的欣喜,眼底反而有一絲悲傷和莫名的固執。

“聽聽,程伯來了。”外麵娘親對屋內的女子喊道。女子頓時起身激動地道:“程伯!讓程伯進來。”出嫁時按例任何男子都不準進入待嫁的屋子的,但對城郊的村民來說禮法規矩也就並沒有那麼重要了。雲聽母親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程伯請了進來。

程伯跟雲家並沒有血緣關係,隻因兩家是鄰居,兩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也就了解熟識了。程伯一直孤苦伶仃一人住著,據說從前是個秀才,後來做過小官,等到幾個兒子成家立業,妻子去世後,他就一人離京定居在承華村。雲聽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他教雲聽識字讀書,給她講各地的趣事趣聞,甚至有幾次帶她到京城裏遊玩,雲聽視程伯如同親人,十幾年來也帶給程伯不少歡樂。

瘦削蒼老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雲聽熱淚盈眶,跑去迎接,程伯看著女子精致的麵容,感歎道:“我們家聽聽長大了,也更漂亮了。”“伯伯教你的又忘了,出嫁是喜事,你哭什麼。這已經是咱們爭取的最好結果了不是麼,到夫家要孝敬長輩,懂得謙讓,莫要太過固執了……”程伯還沒說完,雲聽已經緊緊抱住他,道:“阿伯,聽聽會回來看你的……”

老人家眼晴發紅,熱淚似乎就要破堤奔湧而出。離別總是悲傷的,不是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麼?

京城門外

新娘子坐在紅轎子裏,五月的天氣不冷不熱,十分養人。新郎官兒在前邊騎著高頭大馬,一行人不快不慢已經到了京城門前。正準備進城,卻見一群士兵跑出來淸路。今天是靖安郡王率兵出征的日子,而此時的送親隊伍正好碰上了靖安郡王帶的軍隊。見到淸路的士兵,迎親的隊伍立刻靠到路邊,按說新娘子在到夫家之前鞋子是不能著地的,但在如此大的尊卑差距麵前這些也就不重要了。

雲聽掀起轎簾由媒婆扶著隨眾人退到路旁,一身火紅的嫁衣在人群之中格外顯眼,品質中等的紅色絲綢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閃光。不一會兒,靖安郡王領兵出現在城門口,這位才19歲的王爺並沒有穿盔甲,而是一襲黑衣,隻在衣領及袖口處繡著精致的銀色暗紋,看不出布料的種類卻能讓人感受到衣服主人的尊貴。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麵無表情,卻讓人望而生畏。

此時靖安郡王容澈正打量著路邊的人群,麵容沉靜讓人捉摸不出他在思索著什麼,抬眼間人群中火紅色的身影不由得引起了他的注意,恰巧,身著嫁衣的女子利落地掀起了紅色的蓋頭,清麗而精致的容顏展露出來。容澈定定的望著那一襲紅衣的女子,並非是因為女子的容貌俏麗絕美,對於在京城錦衣玉食、身高位尊的靖安郡王來說,美麗的女子他見得並不少,而且眼前的女子還沒有美到舉世無雙能令一朝郡王看呆了的地步。隻是這位女子的氣質和氣場確實不凡,與她農家女子的身份並不相稱,那毫不掩飾的與他對視的眼眸中所流露的是與她周邊的人截然不同的強烈的向往。容澈望著她堅定而又平靜的神色,心底的想法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