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稀疏了些,反而沒有之前的風流輕佻模樣,也沒有了批閱奏折時刻的精明銳利,像個清秀的君子,帶著舒卷氣息。他的眼窩深陷了許多,還有一圈黑色在眼珠下麵,但是她知道,暗爽眼睛若是睜開,她立馬就可以看見他紅褐色的瞳仁。那灼灼地目光,想起,她便會覺得身子實在發熱。他的鼻子還是像之前那樣挺拔,以往的每一次親密,他都喜歡用鼻子去蹭她的臉。然後總是笑著說她臉好像又大了些,他的鼻子都要蹭好久才能走完。他的嘴唇雖然蒼白,緊抿著依然不減性感的誘惑。她甚至看的有些來臉紅了。
以往的每一次,他都喜歡濕濡地嘴唇溫潤她的嘴唇,而她喜歡將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是一種迎合。然隻要他進入她的口腔之後,她立即會掌握主動權。然後迎來一番唇槍舌戰,但是每每都是她失望而歸。但是每每也是她越戰越勇,越挫越勇。
她突然好懷念。
可是想到曾經以後,再也沒有一個人會這樣愛她,而她再也不會這樣用力地愛一個人的時候,她的心都揪著疼。
不是說她的心悸已經好了麼?她不是吃了天山雪蓮麼?為什麼心會這麼疼?腦袋也要像比炸開一樣?
她的視線再度移到程炎恪的臉上,三更的鼓再度響起。她抬頭看著屋外,似乎又開始下雨了。
她將他額跡的發絲拿開,露出他刀削虎刻般的臉部線條。他又瘦了很多,胡子也長出了許多。
“程炎恪,你還記得嗎?那次下雨的時候。”她又陷入了深深地回憶中,“我和子蕭打著油紙傘從花柳眠走過的時候,看見你被一群姑娘包圍著。我頓時覺得心裏很不舒服。那種悶悶地、呼吸不過來的感覺讓我很煩躁。子蕭大哥微微側頭問我怎麼回事,而我正看見你也投射過來的目光,我居然就故意湊近子蕭大哥,在他耳邊說了兩句不著邊際的話。子蕭大哥笑的時候,我看見了黑的臉。而我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得見的走掉了。”
所以,才有後來子蕭大哥在柳樹下找到她時候,她故意牽著子蕭大哥的手也不願意跟他回敬王府。其實她是在生氣。明明那個時候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想法,明明那個時候就愛著子蕭大哥,可是為什麼看到他在花柳眠尋歡作樂會感覺的不舒服?
那個時候就愛上了嗎?應該是在更早以前吧。
是在他接自己去敬王府的時候嗎?是因為看著他險些喪生的時候嗎?還是因為他為了她,居然開始插手朝廷的事情,且與建安帝做對的時候?
原來,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程炎恪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什麼冰涼的東西掉在他的臉上,而後又順著他的臉頰滑進了他的嘴角,順著嘴角的弧度滲透進了自己的口腔裏。好鹹……他在心底忍不住地皺眉。也知道這人為什麼用這麼鹹的鹽水滴他的臉上。
他好像伸手擦去臉上的鹽水,那水掉在他的皮膚上,使得他那塊皮膚很緊張,有些不自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控製不了自己的手,不對,應該是他沒有力氣控製自己的手。他甚至沒有力氣讓自己開口說話。
淚水又掉了下來,他似乎還聽到了嗚咽的聲音,似乎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誰膽子那麼大,居然敢直呼他的名諱。他做敬王多年,從來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諱,而如今,他還是一國之主,身份更是顯赫,怎麼還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諱?
“程炎恪……我司徒鈺……”
司徒鈺?他的頭突然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為什麼這個名字,會讓他感到如此的痛苦?可是,他的腦海中,卻沒有一點關於這個人的信息?他非常的懊惱,總感覺記憶好像缺失了一塊。
可是,什麼什麼都想不起來呢?
司徒鈺……司徒鈺……這麼熟悉的名字,為什麼他會沒有任何的意識。
神眷……我恨你,而且,永遠永遠不會原諒你。是誰?又是誰在他腦海裏說話?這個聲音很熟悉,似乎,他和這個聲音的主人還相處過很長的時間。可是為什麼,他也是忘記了?
我問過我自己,我貴為一國公主,可是我哪裏不如司徒鈺?難道兩年的相處,你對我除了利用,就沒有其他的感情嗎?那生意歇斯底裏地在哭喊著,還有她的眼淚。
又是司徒鈺……可是他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還有……好像很多人都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