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是梅,白的是血。
亦如當初司徒鈺見到他時,紅的是他的袍子,白的是他的肌膚容顏。
玉山穀底,隻有穀底,才有這麼妖豔極致地紅梅,隻有在穀底,才有溫床,驅逐他體內的寒氣。
“師父……”他氣若遊絲,說出地每一句話,幾乎像是在燒毀他的生命。“又給你添麻煩了。”
陶源醉坐在他的床前,正操作純熟地給他施針。
果然是師父,在他命懸一刻的時候,救了他。
頭發和眉毛都發白的陶源醉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有事沒事總愛給我找麻煩,你知不知道救你一命比讓死人複活還難。”陶源醉罵罵咧咧地跳腳,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任何的遲緩和偏差。
程炎恪輕笑,那笑讓屋外的梅花也輕顫地摔下枝頭。
“師父,我躺了多久了?”
“不多不少,四天。”陶源醉收了最後一針,在程炎恪笑意盎然的手上死命地紮了一針,“命都要沒了,你小子還笑的出來。”
“痛……”程炎恪哀嚎出聲,可立即又坐直了身子。“師父,我要出穀。”
赫連雲鵬給了他五日的時間準備,現在都是第四日了……不行,鈺兒還需要他。他要回去!
“那都別想去,”陶源醉地牛脾氣上來了,任何人都阻擋不了。“天寧亡了就亡了,沒什麼大不了。這天下遲早都是蒼兒的,他還敢虧待你不成?沒有為師的命令,你若踏出這穀底一步,休怪為師與你斷絕師徒關係。”
程炎恪被師父說的又想哭又想笑,“師父……徒兒不能這麼自私。”丟下天寧的百姓不管。
昭澤下落不明,延瑞排不上用上,皇兄……皇兄已經是暮年了。
“不行。”陶源醉別開頭,不忍看他眼裏地堅定。“沒有什麼比你的命更重要。你這段時間情緒波動太大,再加上寒氣入侵,五髒六腑都受損,而且經脈……”他都不忍心說下去了,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怎麼會不知道?
“師父,您老是神醫,重情重義,俠義心腸,天下皆知。您說是不?”
“當然……”立即會意到他是想拍馬屁之後,陶源醉口是心非道,“當然不是。”
“現在人人都知道,我是您的徒弟,徒兒若是不顧大義丟下百姓,豈不是無情無義遭天下唾罵之人?這樣,你老人家也臉上無光不是?”
“我……”
“還有芳顏,她現在還在京城,就算您不擔心我,您也得關心她的安危,不是麼?”
“你小子,誰說我不擔心你了。”
程炎恪撐著最後一口氣跪了下來,“求師父成全!”
陶源醉忍不住地望天歎氣,他的這幾個土地,一個比一個絕強,一個比一個口齒伶俐。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你去吧,就算把你關在這裏,你心裏不願意,對你的病,也無半點好處。”隨機變成懷中摸出一個褐色的藥瓶,低到他的手裏。“一個月吃一顆,可以讓你和正常人一樣。隻是……”
“隻是裏麵的十二顆藥丸吃完的時候,便是徒兒命覺的時候,對麼?”程炎恪接過師父的話,眼裏有一抹祛除不了的寂寞,最後卻輕輕地笑了出來。“夠了,謝謝師父。”
他緩緩起身,朝下山下走去。“徒兒一定會再回來的。”
陶源醉背轉身,一眼都不想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