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盡然。你還記得兼蒼來昌安的時候,他表現的是那麼鎮定,那麼睿智。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感覺……感覺他就像是諸葛。他雖然解釋過那是因為他熟悉兼蒼的性格,可是,就算是麵對丞相和太子的汙蔑,他表現的雖然震驚,可處理起來,卻是那麼的幹脆,讓人挑不到一點刺。”
藍兒看著她越來越嚴肅的麵孔,也緊張起來。“小姐,你是……”
從來都不會錯過一次早朝,可是卻在處理完兼蒼的事情後,從來出席過一次早朝。
兼蒼走後的第一天,吏部,禮部,欽天監等各司官員都想著籠絡著。程炎恪那時候卻裝傻充愣,完全一副欠管教的二流子形象。
她為接近他之前,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她也一直認為他是這樣的人。可是這三個月的相處下來,她好像有些摸到了他,該怎麼形容他呢……
“他會不是是裝……”
“噓……”她的話還未說完,藍兒卻已經捂住了她的嘴巴。
藍兒機警地掀開車簾,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眼珠骨碌骨碌地打轉,活像一隻躲避追捕的兔子。
她湊近她的耳根,幾乎是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道:“小姐,這種話,不能亂說。”
司徒鈺不解。
“小姐有所不知,敬王從桃源回來的第一年。敬王府內的一個丫鬟出去買菜,賣菜的大嬸嘲笑她。說敬王是縮頭烏龜,窩囊,連著王府的人都是窩囊廢。那丫鬟氣急,回應了一句‘你們知道什麼,我們敬王其實是在裝傻,他比你們誰都聰明’。
第二天,王府就出事了,敬王不知道被什麼人擄走。皇帝甚至派出了禦林軍去搜尋敬王的下落,還是太子親自帶人。禦林軍整整搜尋了半年,一直杳無音訊。後來皇上放棄了搜尋,並為敬王立了衣冠琢。是太老爺不死心,一年後,在一個山洞中,救出了神智昏迷的敬王。從那以後,敬王不僅行事混賬,人也更加頹靡了。”
司徒鈺有些不明白,一個天縱英才,就算是淪落為了普通人,也應該是得到同情,為什麼要給他扣上窩囊廢的帽子?
“他從桃源回來,為何會被百姓稱為窩囊?又不曾得罪過什麼人,怎麼會有人綁架他?”
藍兒依舊機警。“那年繁祁國侵略天寧,皇上讓王爺帶兵出征,可是王爺誓死不從,抗旨出兵。導致繁祁的軍隊踐踏天寧百姓,百姓怨憤,直稱敬王窩囊。至於是什麼人綁架他,……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司徒鈺知道藍兒還知道些什麼,可是她不願意說,她也沒轍。
如果沒有那一次溺水,程炎恪是不是就是這天寧最英俊,最有才華的男子?可是,他畢竟是命薄福薄的人,一生竟然受了這麼多挫折。
如果換做是常人,恐怕,很難活成他那般瀟灑吧。
司徒鈺突然想明白,程炎恪之所有能理所當然的活著,是因為他的賤格。試問,綜古觀今,有那一個王爺想他那般,視金錢如糞土,視名聲如草芥,視韻事如生命?
“小姐,到了。”藍兒一聲輕呼,打斷了她的思緒。
京郊的院落比敬王府略小,可花草樹木,假山玉階,小橋流水,一樣都不少,反而比敬王府的更加精致些,頗有進了女子閨閣的感覺。
程炎恪正在澆花,弓著腰,紅色的袍子如凋零的紅玫瑰一般,散落了一地。
他如墨的黑發用一根石榴紅的簪子別著,傾下下來,遮住他俊美的容顏。
他澆的是一盆花被粉白,花梗中空,形似喇叭,顏色大紅的花。那花長勢極好,團團簇簇,她已經分不出那到底是他的衣裳,還是開出來的花朵。
他直起身子,挑開了額前的劉海,露出了他那雙妖魅的桃花眼。斜睨了一眼司徒鈺,又繼續澆花,並沒有開口和她說話的打算。
司徒鈺有一種被他忽視了的感覺,不是感覺,而是她確實被他忽視了。
她咳嗽了兩聲,踱到他身後,然後又咳嗽了兩聲。程炎恪依舊專注地做手頭的事情,沒有開口的打算。
司徒鈺一本正經地咳嗽了聲道:“這……這花很好看,是什麼花啊。”
他依舊不說話,隻是澆水的時候,一不小心將水灑在了司徒鈺的靴子上。而且還熟視無睹地從她腳上踩了過去。“讓開。”
“你……”司徒鈺抱著腳一陣的叫喊,這該死的程炎恪,存心的。
“咳咳,姑奶奶不和你一般見識,我……我來是找你商量事情的,別以為我是找你回府。”她假裝不去注意他,不去看他的表情,卻依舊忍不住偷偷地側頭看他的臉。
程炎恪手上的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稍後又是無事人一般。繼續澆水。
司徒鈺大挫,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水壺,嘭的一聲扔了出去。“我和你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