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伍】虛鏡(下) 【壹佰柒拾貳】渠江侯(2 / 2)

看來,在荀千年的安排下,這明月寨早已經不是當年簡單的截道匪類了,林西陸心中暗道。

踩過點子,林西陸回到客棧,要了幾個小菜,慢慢悠悠的吃了起來,正值飯點,客棧內除了住店客人,還有不少來吃飯的人,販夫走卒,行旅胡商,各色人等應有盡有。

“這位公子,可介意拚個桌啊?”店小二一臉討好的問道。

林西陸點了點頭,將桌上的碗碟往身前挪了寸許。

“多謝。”來人一抱拳,標準的江湖中人。與自己年齡相仿,黑色長衫,腰間紮了條紅腰帶,隱隱的露出塊腰牌,暫時看不清上麵的字。

林西陸微微一笑,並未再多言,注意力都被後麵幾桌的交談吸引過去了。

“你聽說了麼,聖旨已經下來了,侯爺又能升上一升了。”

“真的啊!這個不得了,再往上升,怕是得真的封侯了!”

“噓!”又有一人壓低了聲音,“別瞎說,這等揣測聖意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在聖上麵前參侯爺一本,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對對對,還是你有見識,若不是侯爺,我們這渠江鎮還是窮鄉僻壤呢,咱們可萬萬不能讓侯爺那些政敵抓到把柄!”

“可不是麼,那碼頭聽說朝廷隻批了幾千兩銀子,後麵的錢全是侯爺自己掏的腰包!”

“你是說那落霞塢?”

“還能是哪兒呢。”

“侯爺真是大善人啊,這落霞塢一造好,解決了多少問題啊,至少安置了百來戶流民,又能讓大船停靠了。”

“所以說侯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官啊……”

林西陸收回了注意力,那群人卻還是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探討的盡是他們口中那位“侯爺”利國利民的善舉。

那黑衫青年臉上的那抹得意引起了林西陸的注意,看來與這侯爺是相識。

“在下初來乍到,不知他們口中的這位大善人,是……”林西陸一臉疑惑的看向那青年。

“哦,”青年雖然努力維持平靜,但雙眸中散發著抑製不住的得意,“他們所說的那人,正是當今的侯尚書。”

“這倒是稀奇,”林西陸給那青年斟上一杯水酒,“尚書不都是應該待在天子腳下,每日上朝的麼?怎麼這侯尚書卻在這離京城十萬八千裏的渠江鎮呢?”

“普通尚書當然得如此,可這侯尚書,那可是聖上禦賜的‘為民尚書’!”

“這是什麼意思?”

“想當年侯尚書殿試高中,依著規矩,本應先安排個六品地方官做,待時候到了再一級一級的往上調,可侯尚書當年貌似諫言,稱自己不願意做個朝堂上的官員,而是要做百姓中的官員,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對得起聖上,對得起江山社稷,更要對得起百姓的。聖上被他感動,當場就封了他五品禦史。他也是坐言起行,即刻帶兵就去剿滅了一窩擾民的山匪,還了地方百姓的平安。自此之後,侯尚書持特令,行走地方,隻需每半年回京城述職便可。”

青年仰頭幹了那杯酒,眼中的得意與欽羨更勝。

“原來如此,多謝兄台指點,小弟姓白,單名一個藏字,就住在這客棧之中,還未請教?”林西陸一拱手。

“家中兄弟都叫我一聲靜軒,若是白兄不嫌棄,也可如此喚我。”那青年爽朗的笑道,露出一口白牙。

故意匿了姓氏,看來與那侯尚書關係匪淺啊。

林西陸又為他斟上一杯酒:“萍水相逢既是緣分,小弟初來貴寶地,還有勞靜軒兄多多指點了。”

“好說好說,不知白兄到渠江鎮是尋人還是?”

“說來慚愧,家中給謀了份差事,我是來赴任的。”

“哦?如果方便,可以告訴小弟是何處麼?說不定小弟有所了解。”靜軒好意問道。

林西陸故作神秘的左右張望一番,壓低了聲音說道:“就在那尚書府中。”

靜軒聽了微微一詫異,隨即眼神一亮,情不自禁的在林西陸肩頭一拍:“原來是自己人!怪不得如此投機!”

“難道你也是……”林西陸眼中的興奮恰到好處。

“走!別在這兒住著了,在渠江鎮上,隻要是給侯爺辦事的,都不會被虧待的!”

正中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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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望舒推開一扇沉重的玄石門,“吱吱呀呀”的紡車聲就傳了出來。

“好久沒人到老婆子這兒來了,這位仙友,有何貴幹呀?”一把蒼老的嗓音從晦暗不明的深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