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羽,你知道嗎?”他死死攥著我的手,套在我無名指上的戒指又像要嵌進肉裏似的,痛得我想要尖聲大叫。
“你知道我媽媽臨終前對我說過什麼嗎?她說,穆寒,你知道媽媽為什麼讓你跟媽媽的姓嗎?那是因為你是媽媽從你爸爸那兒偷來的,你爸爸並不知道你的存在。他傷透了媽媽的心,所以媽媽給你取名一個寒字。媽媽這輩子,因為你的爸爸,一直生活在冰點以下,寒透肺腑。”
穆寒說著說著便大哭起來,邊哭邊用手掌拍打著桌子,叫嚷道:“我是媽媽偷來的,我是媽媽偷來的,偷來的……”
我本來隻當是穆寒在說醉話,並未在意,可聽他說到媽媽的臨終遺言時,我也不禁大吃一驚,他媽媽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他是偷來的?以他媽媽對信仰的虔誠,不應該做出偷別人孩子的事情吧?如果穆寒真的是被偷來的,那他又是誰是孩子呢?
我腦海裏一下子擁進太多的疑問,思路被堵塞了,無法順暢地思考。
穆寒伏在手臂上不停地嗚咽,可以想見他的傷感也是從那些疑問中生發出來的。
原來穆寒的心中裝著這麼多苦楚的往事,怪不得他不願多講自己的身世,他的身世其實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啊。
“穆寒。”我輕輕梳理著他的頭發,把他的頭抱在懷裏,讓他依偎在我的胸前,感受到我胸口的熱度。此時此刻,我能給他的,也隻有一腔滿含包容與接納的真愛了。
許久,穆寒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我:“我媽媽咽氣前最後一句話說,穆寒,去找你爸爸,告訴他,你是媽媽從他那兒偷來的。”他的眼淚又奔湧而出,“讓我到哪裏去找我的爸爸呀。這麼多年,我想盡辦法到處尋找,可哪裏都找不到他呀!”
他又頓足捶胸號啕大哭起來。
“會找到的,穆寒,總會找到的。即使他不在人世了,也能找到他葉落在什麼地方。”我摩娑著他的後背,盡力安撫他,直到他哭得累了,歪倒在椅子上。我想讓他上樓去,可怎麼也拖不動他,隻好連扶帶拽的把他拉到客廳的沙發上,他一躺下,就沉沉地睡著了。
我取來線毯蓋住他的身體,又把毛巾在冷水裏浸濕覆在他的額頭上。然後,坐在他的旁邊,靜靜地望著他因痛哭流涕而變得臃腫的臉。
與穆寒交往至今,我已經深切地了解到他是一個不會輕易袒露心聲的人,再加上一張撲克臉,旁人很難看出他在想什麼。
我無法想像,若沒有老板娘送的青梅酒,穆寒要到什麼時候在怎樣的契機下才會把他壓在心底的秘密講給我聽。都說酒後吐真言,也正因為青梅酒起的作用,我告訴自己不可以堂而皇之地參與其中。
每個人都有秘密,且不是每個秘密都可以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