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青梅煮酒的酣醉(2)(2 / 2)

“好吧,明天見。”他隔著電話送了個飛吻。

我禁不住嫣然一笑,原來一向幹脆利落的穆寒也有這樣粘膩的時候。

“我在這裏啊,就在這裏啊,驚鴻一般短暫,如夏花一樣絢爛,這是一個多美麗又遺憾的世界……”我哼著歌,打開電腦,開始埋頭碼字。

大概是白天睡得多了,我的精神頭很足,思維也很敏捷,文如泉湧一發不可收,若不是後來我的眼睛又模糊得看不清字,我還真不想中途停下來。

我摸索著躺倒在床上,滴了幾滴眼藥水,合上眼瞼,本想著稍微歇一會,可心思一散就沒了知覺。

忽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在某個地方急促地響起,哇,哇,哇……那哭聲淒楚而又慘烈,仿佛知道自己瀕臨死亡,在痛苦與恐慌中為最後的一線生機而拚命呼號——救我,救揪我……

我猛的一下坐起身,天已漸亮,但房間裏的光線仍很昏暗,而那個嬰兒的哭聲音猶在耳。我披上一件開衫,穿上鞋,循著那哭聲走出房間。走廊裏陰森得仿佛沒有盡頭,一個模糊的身影在轉角處倏忽一閃便消失了,我加緊腳步跟了過去,那個背影又在樓梯的最後一級出現了。而嬰孩的哭聲似乎跟背影是連在一起的。我的心遽然收緊了。

開了門,花園裏一片霧靄迷蒙,而那個嬰兒的哭聲仍然不絕於耳。我看不見霧靄的深處有什麼,隻能跟著哭聲往前走。出了院門,走上小徑,草叢裏的露水打濕了我的腳,我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快步往前走。但那個身影卻漸行漸遠。幾朵睡蓮合攏成粉紅色的花苞,漂浮在小徑前方的池塘裏,當我走到池塘邊時,嬰兒的哭聲悄然止住了。

我環顧四周,被晨霧氤氳的樹林和山坳一片沉寂,再聽不到任何聲音。而不遠處於焉的家正掩映在一片綠意迷蒙的翠竹中,宛如一幅淡墨素彩勾勒的山水畫。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聽到嬰兒的哭聲了,每一次,那哭聲都把我引向小徑和池塘。我一陣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裏醒著,還是在醒著做夢。

一隻早起的鳥兒在身旁的大樹上發出一聲淩厲的長鳴,劃破了罩在天邊的最後一抹銀灰色的輕紗。陽光隨即撒下千萬條金線,霧散了,睡蓮花開了。

我以為那哭聲會再次響起,指引我找到嬰兒的藏身處。可站了很久,終於還是失望了,不得不放棄等待,沿著小徑往回走。

“原來你出門了,我說怎麼不接電話呢。”快到錦廬的時候,穆寒看見我,馬上笑嘻嘻地迎上來擁住我的肩膀。

“早。”我心不在焉地說。

“去散步了?”穆寒朝我的身後望了一眼,“今天的霧氣好重,我開車過來時視線好差。”

我沒有吭聲,自顧自回到房間,坐在床上。

“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是沒睡好嗎?”他問。

“我聽到一個嬰兒在哭。”我說,“但是又不知道那個嬰兒在哪兒。”

穆寒伸手摸了摸我的腦門,接著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問:“做夢嗎?”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穆寒定睛看著我,半晌無語。

“你不相信我?”我抬頭與他對視著,心頭像有根針紮著,一顫一顫地痛。

“相信。”他莞爾微笑,俯身在我的臉頰上吻了一下,“你等一會兒,我去準備早餐。”

“我想喝酒。”我拉住他的手說道。

穆寒又用他那對深邃的眸子凝視著我,俄頃,他點點頭,說:“我去燒兩個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