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1) 魔王(1 / 3)

這是在傑約定送去做完的畫的那一天。

“唉,真是舍不得這幅畫……”傑感歎著,“這簡直是我最最完美的作品!”

“好了,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要再盯著看了。你都對著這幅畫一個月了,還沒看夠麼?”伊卡接過了被精心裱裝好的大幅油畫,十分滿意的樣子,“看不出,你的水平還蠻高的嘛。”

整幅畫都透著濃濃的金色意味,坐在一塊兒的兩人都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色,有著聖像般的聖潔感。連帶著,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地柔和而美麗。

安貞倫茵靠在他的懷中,微笑著望著他,而他則伸手,摟住了她的肩,兩人神態親昵。他們都擁有著不輸給對方的耀眼光芒,誰都沒有淪為對方的陪襯,反而極為和諧相稱。

安貞倫茵烏黑的眼睛看上去竟然隱約帶著幽幽的藍色,烏黑的頭發折射出了白銀一般的光澤。他墨綠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的,是絢麗的金綠色。

畫者完全把握住了安貞倫茵傲然嫵媚的神態和稍顯冰冷的氣質,以及他隨性、尊貴的王者之風和隻在她麵前才展露出的溫柔體貼的神情。

“我都說了是我最最完美的作品了嘛。伊卡,筱雅呢?”傑四下張望,“她怎麼沒來?”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多,但是他就是可以肯定筱雅是一個不會無故爽約的人。畫者畫的,是人的靈魂,雖然看不透兩人,但還是可以憑借畫者的敏銳直覺,感覺出他們的性格。

一個是王者之風極明顯,但是隨性、沉穩。

另一個嘛……雖然氣質有些相近,但是怎麼看怎麼帶著某些算計的味道在裏麵,心思是不一般的縝密,而且似乎……背負著許多、許多……不知道是什麼,但終歸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的負擔。

伊卡的笑容黯了黯,但旋即又明亮了起來,他微笑著回答到,“她有點事,出遠門了,要過很久才能回來。”

他的神色變化,傑沒有漏看,他很直接地問到,“你覺得很寂寞,是嗎?因為筱雅不在你的身邊。”

“是的。”伊卡坦率地承認,“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或者是未來,她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失去她,我變得不再完整。”

“伊卡……筱雅究竟是不是你的妹妹?”他的話,怎麼像在告白似的。

伊卡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微微笑了起來,墨綠色的眸子裏,也因為染上了些許笑意而變得晶瑩剔透,“是的。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永遠都不會變。她永遠是我的妹妹。”

“哦。”聽不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幾個月之後,傑再來時,發現伊卡鎖上了店門,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他頗為遺憾地歎息,這一次沒見著他。

第二天晚上偶然路過此處,卻看見有人坐在店門口的台階上,他正雙手環膝,將臉埋在其中,一動不動的。明明在這麼昏暗的燈光下,根本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但是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高興地走了過去,“伊卡!”

對方不答,沒有任何的動作,仍舊維持著這個姿勢。傑走近,這才發現,對方像是畏寒的孩子一般,在微微顫抖著,似在壓抑極大的悲傷。

“伊卡,怎麼了?你為什麼不說話?”傑坐在了他的身邊,問到。

伊卡仍然沒有回答,兀自沉默著。

“伊卡,是不是筱雅……”

才提到這個名字,伊卡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起來,他終於緩緩地抬起了頭,傑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哪還是那張萬人迷的臉蛋啊,明顯像是枯萎的花,憔悴不堪。那雙迷人的墨綠色眼睛裏充滿了血絲。在其中閃爍著的,不知是名為悲傷的淚光,還是遠處路燈折射出的亮光。

伊卡怔怔地看著傑,好久才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安貞倫茵、安貞倫茵她不見了……”他的神情之中帶上了一絲迷茫,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到後來,傑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為什麼我總是來不及救她呢?我明明有那麼多機會的……安貞倫茵……”

傑知道,安貞倫茵是筱雅的英文名,所以也不覺得奇怪伊卡會叫著這個名字,他試著安慰伊卡,“伊卡,筱雅不見了,你去把她找回來不就行了。”

伊卡忽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麼?你這個無知的人類知道什麼?安貞倫茵消失了,她再也回不來了!吟風帶著她一塊兒自我消弭了!而我……我明明應該攔住吟風,或者跟著他一起去冥界的,這樣安貞倫茵也不會被消弭……為什麼我總是晚了一步?因為我總是在猶豫,總是無法去真正地麵對一切,所以每一個人都要離開我,對不對?這是對我的懲罰,是麼……”他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淚水不住地落了下來,“現在,連安貞倫茵也走了,他們都走了,隻剩下我一個人,為什麼隻剩下我一個人……”

傑聽著他的怒吼,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了,“伊卡,你在說什麼?”什麼叫“你這個無知的人類”?口氣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