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幾向市紀委書記唐延功瞥了一眼。
唐延功遂看了一下顧部長，又轉眼看著別人說，“基本明確了。”
顧部長不滿意地問：“什麼叫基本明確？還有哪些不明確？如果再像上次一樣，審查了幾天，什麼問題沒有，人又回來上班，怎麼辦？我們還有退路嗎？”
唐延功臉色微微發紅，加重了語氣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至少有一筆受賄，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不然，陽江市紀委敢第二次帶人嗎？”
任知幾朝副書記韓玉看了看。
韓玉連忙說道：“我來說幾句。”他首先表示同意花市長對馬玉菲的看法和任職意見，接著分析道：“舒懷義的問題，撇開違紀不談，僅僅從工作角度看，也不宜再擔任現在的職務了。上次，因為他的失誤，雖然主要不是他的責任，導致金水老師跳樓，對市裏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僅僅憑這一點，就可以讓他引咎辭職。但是任書記對幹部寬宏大量，看其多年的努力與有限的成績，沒有追究他什麼。最近，他利用職權安插到城北中學門市房搞經營的親戚，違反食品衛生管理法規，出售過期變質食品，導致20多個學生中毒，又差一點出人命。結果，在省電視台曝光，丟了市委、市政fu的醜，壞了玉靈市的名聲。任書記考慮到他被雙規受委屈不久，又沒有追究他的責任。”
有幾個常委聽到這裏，頻頻點頭，表示認可。
大老板任知幾安然端坐，不動聲色。
韓玉似乎受到大家的鼓勵，更為有力地說道：“前不久發生的小姐信件問題，也沒有認真追究他。當然，我不是對任書記有多大意見，隻是覺得不能再繼續心慈手軟。事不過三嘛。即使沒有這第二次雙規，市委也應該考慮動班子換人了。如果再讓他繼續幹下去，不知道還會給市裏通出多大的紕漏呢。”
李自寧副市長猶豫不決好久。他想，舒懷義平時的確不錯，要說他腐敗，自己不大相信；但是要說他不腐敗，也不能。這個問題隻能回避。反正有陽江市紀委審查，沒有自己什麼事。至於工作，憑良心說，就從自己負責的這個口子看，他確實是最出力，最吃苦，最有水平，最有威望，也是最有效果的一把手。跳樓和食品事件，其實不應該由他負直接責任。但是，現在肯定不能說這種話。因為跟大老板的意圖，跟會議主題和氣氛絕對不合拍。然而，撐順風船，指出他幾條問題，為處理他加加碼，好像也太那個。單看幾年的工作感情，就有些說不過去。
任知幾卻不容他猶豫下去了，看著他，麵無表情地說：“李副市長，你是舒懷義的頂頭上司，最了解情況，最有發言權，你說說嘛。”
李自寧無法再推諉、拖延，隻好下意識地清了一下嗓子，飛快地調整了一下思緒，拿定了主意，確定了基調，顯示出在官場摸爬滾打好多年修養成的幹練，低沉地說道，“我完全同意組織部提出的方案。我覺得，舒懷義不能繼續任職的最大因素是，他已經不大適應教育改革的發展形勢，重點表現在，對中學改製工作的理解不深刻，想法有偏頗，行動有抵觸。如果不是市委主要領導高瞻遠矚，大力促進，悉心指導，憑我這個分管負責人，是根本不可能推動他的。”他這是一箭三雕呢！首先抓住要害表示了態度，其次不動聲色地讚揚了任書記，三是順便發泄了一下對舒懷義的一些不滿。
他的發言一結束，其他沒有表態的常委就紛紛發表意見，都少不了兩個詞：讚成、同意。
花市長已經如坐針氈，這時候覺得時機成熟，就轉臉對任知幾說：“差不多了吧？”
任知幾幹咳一聲，說道：“好。我說點個人看法。大家的意見，彙總起來，已經比較全麵地說明了問題。但是，我覺得，顧部長的意見，更值得重視。我們還是應該留有餘地。萬一舒懷義沒有什麼違紀問題，人又出來了，怎麼辦？這是必須要考慮到的。所以，我建議，先免去他的局長職務，暫時保留黨委書記一職。等審查結果出來，再處理不遲。如果他真有嚴重違紀或者違法問題，恐怕就不是免職，而是撤銷一切職務了。”說到這裏，他環顧會場問道：“還有沒有不同意見？”
眾常委紛紛表示沒有。
任知幾把手一揮：“老張，發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