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痛得哇哇叫。
“這種事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嗎？！”陸淑儀大吼。
她打過了，吼過了，又沉默了一陣，這才問：“那個眼睛又是怎麼回事？”
清嘉知道，經過這番死亡的恐懼之後，陸淑儀在接受這個消息已經可以相對平靜了，她現在甚至會感謝上蒼，為他沒有奪取她女兒的生命，隻是眼睛。
“缺血性視神經病變導致視神經萎縮。”清嘉簡單地說，反正結果最重要。
“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你記得有次我跟你說做了近視修複手術吧，其實我做的是血管分流術，希望可以改善視神經及視網膜的缺血狀態。後來有一次我告訴你我去湘西旅行，其實我是在醫院度假。”
“為什麼要瞞著我呢？”
“本來心存僥幸，希望能通過治療逃過一劫，用不著讓你擔心一場。再說，告訴你也沒有什麼別的幫助。”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是你媽，告訴我我至少可以和你分擔一些，你有沒有把我當你媽。”陸淑儀受傷了。
清嘉拍拍媽媽的手，安撫她：“正因為你是我媽，我才瞞你。因為你會擔心，你會加倍去照顧我，我不想這樣，我不想讓別人對我另眼相看。我隻想趁還能夠，活得正常，到有一天無可奈何的時候，媽，到我自己不能承擔的時候，我會需要你的幫助。對不起，媽，我生來大概是為了折磨你的。”
“傻女兒，你生來是為了讓我愛的。因為世上有你讓我愛，我才一直是幸福的，我的生命才有意義。所以，隻要你活著，媽就謝謝你，啊，至於今後，不怕，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現在陸淑儀弄清了女兒那晚為何會說那些絕望的話。雖然這個結果讓她心痛，但她心裏反而安定了。既然知道了問題所在，剩下的就隻是解決問題，積極地。
“我沒猜錯的話，那位醫生，林若華，他很喜歡你是嗎？”陸淑儀問。
“嗯。”清嘉弱弱應一聲，“你猜得沒錯。”
“真是難得，知道你要失明還義無反顧撲上來，人又這麼優秀。”陸淑儀感歎。
“所以呢，你想勸我接受他？”清嘉大眼瞪著媽媽。
“沒有。”陸淑儀悶悶地說。
在陸淑儀的照顧下做了兩天公主，清嘉的感冒已經完全好了。期間林若華攜幾大袋的吃食再次探訪，梅湄則不仁不義地稍來口信，說有林醫生的照顧她放心。
到現在為止，清嘉的手機和本人都差不多關了三天。外麵世界的大事和明星緋聞她都沒有耽誤，分別從電視和網絡中有所了解。隻是自己那個小世界，現在不知情況如何。
很多很多次她把手機拿在手中翻過來複過去的，非常想打開來看看，看看這兩天是不是有人為她的默默消失著急，是不是有人找她。所謂有人，當然是指——韋之堯。可是他找她又如何，不找又如何？還是不要知道答案的好。這樣沒心沒肺的，吃了睡睡了吃也挺好，等到埋頭的沙子都被挖走了再說。不過，明天該上班了吧？鴕鳥的頭不得不抬起來哦。
吃完晚飯陸淑儀出去買一點東西。清嘉看了一會兒手機，又掙紮了一番開機關機之後便去洗澡。水嘩嘩地響，沒有聽到門鈴響。一直到洗好，包了浴巾出來去穿衣服，她的睡衣是拿好擱在床上的，這才聽到門鈴聲和打門聲齊作。想是陸淑儀回來敲門不開著急了。清嘉拉著浴巾，跑過去開門。門一打開，驚得身上的浴巾幾乎落地。
那站在門外一臉不耐煩的人，是韋之堯。
韋之堯急切之下沒有注意到她隻裹著條浴巾，露著大腿和肩胸。他一見她便劈頭蓋臉一串：“你到底怎麼回事，無緣無故礦工，電話也打不通，門敲這半天也不開，你還有沒有職業道德？”
這棟舊公寓是女子學校改建的，前麵一條走廊，各家的門都對著走廊開。在韋之堯凶喝時，有幾個鄰居正好從清嘉家的門前經過，他們不可避免的、不懷好意地看著半/裸的清嘉。最好他們不要誤會她的職業道德範疇。清嘉伸手將韋之堯一拉，然後關上門。
在這一拉中，韋之堯也同時抓住了她的手臂，光滑的手臂。她抓著浴巾的那隻手大意地一鬆，浴巾散開來，即將下滑。而她的另一隻手還被韋之堯抓著，她奮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兩手一抱，及時搶救住了浴巾，人卻一歪，倒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