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宏走後,躺在床榻上的人終於有了些許反應,睡夢之中,她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
方才耳邊躁雜聲不斷,不時傳來不知誰焦急的怒吼。是誰呢?聲音如此熟悉?司徒宏嗎?可他又如何會擔心我呢!
此時的凝兒不知道她昏迷已二月有餘,在此期間老皇上已經駕崩,司徒宏也已經登基為帝。
這些時日,她隻覺得身體仿佛被馬車從頭到腳碾過一遍似的,眼簾似有千斤重般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爾後又飄忽著輕了起來仿佛飄向天空,又仿佛瞬間墜入火海,這痛苦卻讓她的心裏萬分平靜,但願她從此睡去,但願這世間再也不要有她柳凝兒,這樣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將離遠她。
漸漸地,一切吵雜的聲音終於在她耳邊逐漸混沌變小,安靜了,這個世界終於徹底的安靜了。
孩子沒了,爹爹也不知所蹤,這空曠的世間隻餘自己一人。
這樣的世界,她還醒來作甚?倒不如一直這樣反而是個解脫。於是心這樣想著,身更不願意蘇醒。
國喪之後,群臣再一次聯名上訴恭請皇帝離後,卻有一次被向司徒宏當朝訓斥,為此,司徒宏一連罷免了朝中多個官員,至此,立後之事才稍稍壓製下來。
雎鳩宮中,一派奢華的景象,宮人掀開金絲縷成的層層帷幔,宮人攙扶著身穿十二單衣的美婦走入燃著熏香的大殿。
美婦的臉上並沒有一絲喜悅,陰沉的表情讓宮人不敢抬頭瞻望,她終身隱忍不住周身的怒氣,將婢女遞上來的茶具狠狠擲與地上。
婢女連忙下跪呼喚,“娘娘息怒,娘娘息饒了奴婢吧……”
柳容兒自嘲道,“娘娘?我算什麼娘娘?皇上登基已有數月,為何遲遲不肯立我為後?為何?”
“娘娘,請您屏退左右吧。”
柳容兒抬起眼,見說話的正是她從王府中帶來的貼身婢女秋月,她的怒火稍稍減退,伸手揮了揮,殿裏的宮人紛紛退去。
柳容兒坐下來,合手又是往梳妝桌上一擊,她咬牙道,“皇上不封我為後,難道還要等那賤人醒來立她不成?”
“娘娘,這樣拖下去不是個辦法,眼看下個月就有新的秀女入宮了,這些秀女的背後都有家族勢力扶持著,萬一被她們捷足先登就不妙了。”
“那你說應當如何?”
秋月笑了笑,複道,“我們可以讓柳凝兒久睡,我們也可以讓她醒來啊。”
“不行!”柳容兒斷然否決道,“她若醒來,我怕永遠與後位無緣了。”
“娘娘可以去向皇上請到旨意。”
“哦?”柳容兒伸出纖纖玉手,信手捏起擺在銅鏡旁的一隻金步搖,她笑著說道,“秋月,你若說得好,我便將這隻價值連城的金步搖賜給你。
秋月聽了連忙下跪,“奴婢不敢要娘娘的賞賜,跟著娘娘已經我奴婢無上的榮耀。”
柳容兒唇邊的笑意更甚,“真是貧嘴,快說你的主意罷。”
秋月站起身來,附在柳容兒的耳邊輕聲念語,柳容兒聽後望著她,眸中掠有讚許之色。
“秋月,你可堪比女中諸葛,若是我能如願登上後位,得了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一份。”
“謝皇後娘娘。”
兩人相視一笑,各懷鬼胎。
次日,柳容兒帶著幾名婢女去了昭陽殿,卻不想吃了個閉門羹,守門的侍衛回稟她,皇上不見任何人。
柳容兒氣得發顫,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又忍了怒氣,她讓侍衛再進去稟報,說是她有要事要見皇上,是關於柳姑娘的病情。
侍衛不敢反駁,隻得硬著臉皮跑進內殿,過了半響之後,侍衛才出來回話說,皇上讓娘娘進去說話。
進了內殿之後,柳容兒瞧見司徒宏坐在禦桌前批閱奏折,一身墨色的龍袍將他襯得分為冷峻,幾日未見,她不禁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