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容兒心中一顫雙頰更加緋紅,她隻顧自己羞怯的低著頭,卻沒有發現與司徒宏淺笑,形成顯明對比是他瞳仁深處冽出的冷光。
那日凝兒在先皇後的出殯隊伍中遠遠的望著司徒宏,隻見他灰蒙如土的臉上爬滿青瀝的胡須,一雙暗淡無光的瞳仁不太能看出憂傷,卻顯得格外的失魂落魄,似一個找不到回家方向的孩童。他默默的走在送葬隊伍最前,卷著塵土的風旋轉著刮起,他的衣袂在風中與塵土糾纏著飛舞,那削長孤立的背影讓人沒由來的湧起陣陣心痛。
這幾日,凝兒借故留在宮中陪伴柳妃,其實她和司徒鄴都心照不宣,她隻是想離那個人近點再近點。
司徒鄴心中雖早已苦悶不已,卻仍是想法子幫凝兒留下。
他踏出皇宮 ,回頭眺望巍峨的宮殿,唇邊抖動著泛起一絲苦到極點的笑容,拒絕?他怎會拒絕凝兒?!
從小到大凝兒想做的事,凝兒的決定,他都會盡全去支持幫助她。這種成了自然的習慣早已經深入進了他的骨髓之中。
可那個他捧在心手嗬護尤顯不夠的小妮子,現在卻為了別人的憂傷而憂傷。
唇角無力的抖動了兩下,那有些單薄的身影,在勝血殘陽下尤顯得異發的愴涼。
夜漸漸沉了下來,鑲著金鑽的黑色絲綢籠在天幕間。
冷宮因失去了它的主人而更顯蕭瑟,關不攏的破敗大門微敞著,門頭上掛著兩盞隨風擺動的殘破燈籠,仿佛在對人傾訴著主人生前的淒苦。
望著眼前觸手可及的宮門,凝兒猶豫不決。要進去嗎?進去就能看見他,知道他到底過得好不好?可,可他都已快成了柳容兒的夫婿,自己又何必前去討這個沒趣!?
心裏正猶疑著,手卻已然躍過她的心,推開了冷宮大門。
一陣輕煙似的灰塵抖落而下,隔著揚揚灑灑的灰塵便可望見,孤寂的燭火在格窗後隱隱跳動。
繡鞋踩過院中枯落枝柳,踏進廂房中,一股強烈的酒味迎麵撲來。
地上七零八落全是已空了的酒壺,司徒宏斜倚在臨窗的一張很舊的塌上昏昏而睡,不知那朦朧的夢中有著怎樣的痛苦,使他緊皺著雙眉,蒼白的雙唇顫抖著不斷的抽息。
望著這樣脆弱與平時大相徑庭司徒宏,凝兒心中一揪,回顧四周後抱起竹床上的棉被,輕柔蓋在他的身上。
司徒宏猛然一抖動,猝然睜開雙眸冽出狼一般的警惕寒光。
他“唰”一躍蹦起,雙拳在身側緊握,全身每個毛孔都似豎起了寒劍,尤如一隻戒備著蓄勢而撲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