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靈兒可不比剛才,它跑得比誰都輕都快,為了挽回麵子,它總是跑在我們每個人的前麵。偶爾跑遠了再原路跑回來迎接我們,也不嫌累。為此舅舅總是大聲地叫它:“回來!別鬧了!”我和哥哥邊玩兒邊跑弄得滿身是雪,滿身是汗。來時媽媽為我們戴的帽子、圍脖、手捂子早已派不上用場,被我們夾在了腋下。
舅舅雖隻有十八歲,卻已是一個很有經驗的獵手了,雪地上留下的獵物腳印,他能辨出種類和雌雄,以及留下的時間和逃跑的方向。他以前的大黃是他狩獵時最好的幫手,可不像現在的靈兒像個沒頭的蒼蠅到處亂跑,瞎折騰。好在舅舅說了,剛開始時都這樣兒,教教它就會了,靈兒聰明。果真,舅舅叫了它幾次:“靈兒!回來!”它便領悟,繞到舅舅腳下,蹦跳著前腳,時刻等待一聲令下。
終於舅舅發現了雪地上的一串腳印。
“是兔子!”舅舅說著端起了手中的獵槍。
“別吵吵!”舅舅回過身向我們擺手示意我們低下身子。靈兒也跟在舅舅身後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我們幾個在雪地上、鬆林間沿著那腳印貓著腰轉著,忽然我的眼前有一個影子箭一般穿過,我抑製不住此刻的興奮,高聲喊道:
“兔子!兔子!兔子……”
“別吵吵!真的在那!”舅舅說著端起了手中的獵槍。
隻見前麵不遠處的枯草叢中露出兩隻兔子耳朵,是隻野兔潛伏在那裏。
“呯!”舅舅早已一聲槍響。
“快去!靈兒!”舅舅喊著,用手拍拍靈兒示意靈兒衝上去。
這時,隻見靈兒“嗖”地從雪地上躍起向槍響的方向衝去。片刻,靈兒便將獵物銜來,我們都奔向靈兒……
天哪,那是什麼兔子,是隻冒著青煙的手捂子。
“是你的!”我用手指著哥哥說。
“是你的!”哥哥用手指著我說。
我們各自看看各自的腋下,都啥也沒有了,舅舅和我們都傻了眼,片刻,我們便笑翻了天。靈兒也汪汪地“笑”了起來,它把手捂子按在雪地裏又撕又咬又甩頭心想:“讓你跑!這回我可抓到你了!怎麼樣?”舅舅和我們擁著靈兒,我們滾成了球,雪地上騰起團團飛揚的雪,分不清哪個是舅舅,哪個是我們,哪個是靈兒。山林裏回蕩著我們的笑聲,直到那冒著青煙的手捂子不再冒青煙。
那天我們沒有打到任何獵物,可是我們收獲了快樂。
舅舅說:打獵不僅僅是為了收獲獵物,而是體會沿途搜尋獵物時那份期盼的心情;即便是打到了獵物,也不僅僅是為了嚐那獵物的美味兒,而是體會收獲獵物後的那份自豪的喜悅。
後來靈兒不止一次地跟隨舅舅上山打獵,它協助舅舅曾獵到無數的大小不一的獵物,靈兒成了一條出色的遠近聞名的獵犬,靈兒也和舅舅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舅舅成了它生命中不能缺少的最真摯的朋友,它隨時都會聽從舅舅的召喚,哪怕某一刻讓它付出生命,它都會在所不惜。
手捂子被媽媽補好了,可是我們卻不敢把它放在能被靈兒發現的地方,因為每次靈兒看見那手捂子便會撲上去又撕又咬又甩頭。不單是見了那隻“受傷”的手捂子靈兒要咬,隻要是見了有兩隻手丫兒的手捂子,它都會同樣的咬,害得我們全家總是要把手捂子藏起來。爸爸仍然工作在鄉下的那所小學,由於長時間艱苦寂寞的生活,他患了比較嚴重的胃病,醫生已告誡他不能再喝酒了,可他總是改不了睡前獨自喝上幾口以打發清冷孤寂的寒夜的習慣。媽媽為此很是擔心,可又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每次爸爸回來不停地嘮叨:你有胃病,夜裏可不能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