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朗軒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我知道他也很難過,便笑著對他說,“人老了就象小孩子一樣,一定是我馬馬虎虎哪兒出錯了,淩老爺子正在和我賭氣呢,沒關係的,過些日子,老爺子身體好些,一切就好了。”淩朗軒聽我這樣說隻是笑笑,默默無言。
事後仔細想來,發覺這突兀的轉變都可追索到那天,那天我不請自到,將爺爺吩咐轉交的戒指交給淩老爺子,所有的轉變都發生在那天之後。
我還清楚的記得淩老頭見到戒指後的情緒變化,我還記得淩老爺子在醫院和爺爺打賭的事情,那時,他很高興,因為他贏了,可是那天見到了戒指後,他卻一反前言,說他輸了,聽淩老爺子話中之音,仿佛這個賭約與我有關。
我曾問過爺爺,並沒有能到明確的答案,當時並不覺得這事有何特別,以為隻是老人之間的玩笑,隨即拋至腦後,之後發生的事情太多,我早忘記了這回事,一直也沒想起去問老白,現在我就是想問,老白也不能和我說些什麼了。
心裏雖然疑惑,但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了。
我的情況雖然糟糕,但比起淩朗軒來算是好多了,到底我隻是一個局外人,我可以回避,可以不去理會,但淩朗軒他卻不能夠,隻能獨自站在風尖浪頭。
淩朗軒理所當然的成了淩氏紛亂中的眾矢之的。原本散沙一盤的淩氏,明爭暗鬥的各股勢力,因淩朗軒這個強有力的外敵入侵,變得空前團結,一致對外,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對於淩家的人來說,淩朗軒隻是個外人。
這個時候淩氏的大股東,連豐的支持,也就是索菲亞張的支持就顯得很關鍵。索菲亞張一直站在淩朗軒的身邊。淩老爺子雖然身體不行了,但他並沒有發話,餘威尚在,淩朗軒日子雖然難過,但還沒有走到絕境。
我有些心痛獨自應戰,四麵楚歌的淩朗軒,覺得他某些地方特別的像我爺爺,明明已經知道最終的結果,可是還是要固執的堅持著,堅守著自己的承諾,從容也淡定。
他無需對任何人作交待,他隻在做他自己認為對的事情,隻可惜,我不能幫助他,什麼也幫不了他,隻有默默地看著他,這個時候我妒忌索菲亞張,非常的妒忌。
淩老爺子在三個月後去世。
老爺子的葬禮結束第二天,我被通知去淩家聽律師宣讀遺囑。
淩朗軒替我開了門,我大概是最後一個到的,屋子裏已經坐滿了人,很安靜,對於我這個外人的出現,所有的人都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們就隱忍了各自的不快,這個時候,他們更加關心的是遺囑的內容。
王律師看所有的人都已經到齊,便開始宣讀老爺子的遺囑。
遺囑不長,短短三分鍾就結束了,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雖有些小不如意,但也沒什麼大麻煩。
遺囑裏沒有提到淩朗軒名字,這短短的幾分鍾之後,淩朗軒已經與淩家沒有一絲瓜葛了。淩朗軒表現的很平靜,可我分明看見屋子裏滿是快意的眼睛。
按淩老爺子的遺囑,我分到了一隻很精致的紅木首飾匣子。
王律師當著眾人的麵將首飾匣子交付給我,我接過匣子抱在懷裏,向身邊的淩朗軒一笑,淩朗軒會意的微微點頭,站起身,走上前挽著我,一同向外走去。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挽留。所有人的眼睛都停在我懷中那隻首飾匣上。我知道此刻他們一定非常想知道,淩老爺子在這首飾盒裏究竟放了什麼東西。可我並不理會眾人的眼光,我沒有急於打開盒子,我並不想滿足此刻他們的好奇心。就讓他去亂猜吧。
淩君梅站起身,走上前,她想說些什麼,最終未能成言,她拉過淩朗軒的手輕輕地拍了拍,發出了一聲多少有些意外的歎息聲,然後她溫和轉向我,摸摸我的頭發,然後同樣輕輕拍了拍我抱著匣子的雙手,她的眼睛落在紅木匣子上,目光繁雜。
我並不想細究淩君梅的目光,我並不需要她的憐憫同情,我隻想早些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我要將淩朗軒帶離這個滿是嘲諷的家。
我微微向淩君梅欠欠身,“請您節衰順便。”說著我往後抽身退開,挽起淩朗軒的胳膊轉身離開,我知道我們的身後是一片嘲笑,譏諷,可憐,幸災樂禍的目光。
淩老爺子的遺囑一錘定音,淩朗軒算是淨身被趕出了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