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園子裏靜悄悄的,陽光正好。

“這裏真是安靜。” 範西嘉忽道:

我知道範西嘉一定是受不了我自以為是的笑,他受不了,在他看來我就是自以為是,執拗的,幼稚的代名詞。我明白他的難受,他此時就象一隻不小心被主人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慍怒又無可奈何。嗬嗬,不對,不對,我覺得,他更象是那個被寵物貓撓了一爪的主人,憤怒難當,卻對這個動物凶猛常理無可奈何的主人。

範西嘉這句原本毫無意義的搭訕的話在我的耳朵裏停了一會兒,忽的,我的心一下子不知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驚覺起來。

的確,園子裏太安靜了。

自從葉園搬來這裏,因園子並不大,我們沒有再請幫手。師嫂因為身體的原因,一直沒有回來,師兄兩頭心焦,操心不已,這裏的事情暫告一段落,他便急急飛了去看望他的妻和他的孩子。

園中的雜事外務還是由阿黃打理,今天一大早阿黃就外出辦貨,平日裏園子裏隻有我和老白兩個人。

爺爺去後,老白的氣色一天不如一天,這兩日老白更顯得蔫蔫的無精打采,我很不習慣耳邊沒有老白的嘮叨。

老白喜歡一個人坐在前院中紫藤花架下曬太陽,他的椅子正對著大門,透過疏密錯落的藤蔓,他可以看到從大門進出的人。

沒理由他沒看見進門的範西嘉,他認得範西嘉,他並不知道他一直讚不絕口救我一命的好人正是這個範西嘉,他對範西嘉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年前,再加上這回裕隆收購葉園的事情,他執拗地認定是這個範西嘉奪走了我們的葉園,間接的讓他的老友報憾而去。

老白恨範西嘉,恨得很幹脆,而今天,他竟然沒有阻攔範西嘉進園,連一點聲響也沒有,這真的是太奇怪了。這個念頭一瞬間略過我的腦海,但隻有這一瞬,我就已經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出什麼事了?”範西嘉小跑著跟上慌慌張張跑開的我,他看著我失去血色的臉,大聲的問。

老白歪靠在秋千邊的椅上,優優安靜的伏在他的腳下,不停的舔著他的手,手邊的桌上還放著一碟栗子糕,上麵有幾隻黑色小蟲在嗡嗡的繞著。

我的心在落,在往下落,幾乎是踉蹌撲到近前,我看見老白的臉已經扭曲了,口水順著他已然扭曲的嘴角流下來。

“老白!”我驚叫了一聲,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眼淚嘩的就迷了自己的視線,我伸手去想扶起老白,被身後的範西嘉拉住,他把我拉過一邊,他抱輕輕起老白,將他平放在地上,鬆開老白的衣領,一邊給老白做著檢查一邊對我喊道:“快去叫人來。”

我慌不及的趿著鞋,哭著跑了出去。

一會兒,範西嘉和叫來的鄰居平擔著老白上了車,直奔醫院而去。

站在急救室外,我不停地轉著圈,很久還沒有老白的消息,我的心裏七上八下,亂成一團。

我一眼望見過道上的磁卡電話,忽然想到了到現在還不知情的阿黃,剛剛走的匆忙,院中如打劫了一般,桌倒椅翻的,也沒有給阿黃留條,他回家看不到我們一定是急壞了。

想到這,我趕緊打電話給阿黃,電話那頭,傳來阿黃粗重的呼吸,沒等我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淩朗軒的電話總在關機的狀態,他一定又是在開會,我留了言,掛了機,我的心情變得更加的糟糕。

阿黃很快就到了,麵色難看,一臉的焦急,眼睛裏紅絲滿布,看到阿黃,我的鼻子又是一酸,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並非隻有我一人生活在煎熬之中。

還不清楚狀況的阿黃,被我的眼淚嚇了個不清,他急的一頭的汗,神情更加的無措和緊張。他不知道是不是又出了什麼更糟糕的事情,他說不出話來,更加著急。

這時候有人遞過一包麵紙,我抬頭,看見阿黃身邊還站著一個陌生的女人,吊稍的眼眉正滿含同情望著我,我胡疑一下伸過手,下意識的望向阿黃,阿黃的微黑的臉忽的閃過一絲靦腆。

我恍忽記起,我見過這個吊稍眼眉的女人,我記得這個圓臉,膚色微黑健康的小個子女人,她叫紅袖,是同住在小紅村林家的老女兒。我見過她來找過阿黃幾次,沒有多想,還以為是為了苗木的事情,前一陣子家裏的事情較多,我一門心思紮在爺爺的筆記裏,無暇顧及太多,原來,我忽略了,原來阿黃有了女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