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是她的司徒南風,他模樣雖跟司徒南風一模一樣,但是,他沒有司徒南風獨一無二的眼神,就好像當初她看到水君愁一樣,就是他那雙眼告訴她,他就是她的司徒南風。
蔣夢涵滿帶眷戀和痛心的眸光瞬間暗下來,慘白的臉凝滿了無盡的失落,光著腳丫黯然轉身走去。
冷風吹刮而過,打在發絲上的雪花給她增添了幾分淒涼,然而,她卻似乎絲毫沒有感到寒冷或者冰刺的感覺。
這人應該是司徒靖軒,司徒南風的爺爺,他的雙眼不及司徒南風的鋒利,雖有司徒南風的輪廓卻沒有他的英氣凜冽,抬眸間,也沒有司徒南風也勾魂攝魄的邪魅。
司徒南風隻是司徒南風,獨一無二的,一樣的臉假裝不了一樣的人。
安福壽抱著袍子追上來,卻不敢貿然上前,心裏卻萬分著急,這可是大雪天,她竟然穿著一件單衣光著腳丫就跑出來了,難道為了司徒靖軒連命都不要了嗎?
被她攔截下來的司徒靖軒微微愣住,他本以為這個對她死纏難打的女人會跪在他跟前又哭又喊,掩飾她跟安福壽這段可恥的奸情。
卻沒想到她就這樣一言不語轉身走了,而且那個複雜而深遠的目光,令他感到詫異的目光,不像是她該擁有的。
他扭頭看了看她落寞的身影,繼而皺下眉頭冷冷說道:“你身為皇後,一國之母,披頭散發,毫無儀態地走出來,不覺得羞恥嗎?別以為你是苦肉計,朕就可憐你。你這幼稚的有辱國體,朕現在就可以治你的罪!”
蔣夢涵止住腳步,通紅的腳丫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她嘴角微翹勾起一抹冷意。
正對著她的安福壽微微一怔,他所認識的林依丹,從來沒試過有這個表情——渴望解脫,絕望中帶有滿滿的輕蔑。
“可以是死罪嗎?”蔣夢涵毫無情緒的話語比這風雪還要冷,但這輕淡的幾個字卻似乎藏著讓人禁不住去窺探的傲慢。
司徒靖軒驟然愣了愣,蔣夢涵略抬頭仍背對著他說:“淩遲處死,五馬分屍也無所謂,隻要能離開這世間,離開這醜惡的皇宮,離開……就足夠了。”
“皇後別亂說話。”安福壽才挽著袍子邁前一步。
司徒靖軒沉下臉淩厲叱喝:“安福壽你給朕跪下!這裏還亂不到你說話!你苦苦哀求朕來看這個賤人,為的就是讓朕看你們舊情複熾?”
“陛下息怒!”安福壽連忙跪下來解釋,“剛才隻是一場誤會,奴才跟皇後並沒有苟且之事……”
“沒有苟且之事?”司徒靖軒轉過身來冷哼一聲,走到安福壽跟前一腳把他踹到地上,用鞋底搓著安福壽的臉輕蔑譏誚,“若沒有苟且,你怎肯斷了祖孫根來保她性命?你……”
“啪!”
響亮巴掌聲,安福壽和其他在場的侍衛宮女太監都愣住了——
是“林依丹”甩了司徒靖軒一個巴掌!向來委曲求全的她竟敢動手打皇帝!她瘋了!她一定瘋了!
踉蹌倒退了幾步的司徒靖軒捂著自己火辣辣的臉,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亂發飛舞的女人,她竟然為了一個閹人動手打自己!
“皇後……”倒在地上的安福壽凝視著蔣夢涵呆滯低念,鮮血從她的指尖慢慢滴落,是她手腕上的傷口撕裂了。
良久,才反應過來司徒靖軒抖動著怒指叱喝:“你這賤人,竟敢動手?”
“他,不是你可以隨便羞辱的。”蔣夢涵冷睨著司徒靖軒一字一頓說道,“你,給我滾。”
“你讓朕滾?”司徒靖軒哭笑不得地道了句。
宮女太監們也吃了一驚,他們從來沒看見皇後會用這個語氣跟皇上說話。
三年了,皇後進宮三年,今天是皇上初次踏足鳳翔宮,這皇後苦苦盼望,不惜自殘,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她竟然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太監動手冒犯皇上!
“是。”蔣夢涵鋒寒卻又冷漠的語氣凝滿了不可違抗和極其輕蔑的意思。
除了司徒南風,安福壽就是她最親的人了,她早就把他當做親人一般。而且,上一輩子,上上輩子,他都為自己付出了那麼多,她不允許任何人再動他一根汗毛。
在她心裏,安福壽的性命早已比她跟司徒南風的性命更加重要。
安福壽看了看司徒靖軒陰深的眸色,他吃了一口寒氣忙爬起來撲到司徒靖軒的腳下,使勁磕頭求饒:“陛下,都是奴才的錯,這事與皇後無關,你責罰奴才吧!求你別怪罪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