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低想一下，這位大叔，頭發蓬亂，麵目蒼夷，無神的雙目凝滿了無限的悼念，剛才還嚷著跟愛妃相聚，莫非他就是胤親王所說的二皇子？司徒啥來的？忘了。
“皇姑……你為何現在才來見我？”司徒右乾放下酒壺，無聲的抽噎帶動了雙肩微微顫抖，“念霜她走了！她走了！她還是不肯原諒我！皇姑……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個……”蔣夢涵苦笑一下說，“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順變吧！”
“節哀順變？”司徒右乾揚起眼眸又似哭又似笑地看了她一眼，他又搖搖頭垂下眼眸冷嗤說道，“我知道你也是不會原諒我的，若不是我貪生怕死，也不會害了你。念霜她恨我，她恨我為什麼沒有救你……可是我……”
他說著提不上聲來，哽咽的聲線似乎被撕裂的疼痛堵塞，蔣夢涵哭笑不得地看了看他，她忙蹲過去一副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背笑說：“好了，過去的都過去了，皇姑不怪你，人死如燈滅，皇姑原諒你。”
唉！哄司徒南風就罷了，現在還要哄一個大叔，這個“皇姑”還真的不容易做！蔣夢涵搖頭歎息。
“可若不是我……你早就跟皇爺爺雙宿雙棲了！”司徒右乾突然說出一個讓蔣夢涵差點掉下巴的話，怎麼又跑出一個爺爺來呢？
“皇爺爺……你的皇爺爺……”蔣夢涵僵笑了幾下苦澀問道，“你的意思是……皇姑我……跟我的親親父皇私奔？不，結婚成親？”
“嗯。”司徒右乾點點頭，淚眼婆娑又苦澀地看著她說，“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害死了皇爺爺，是我害死了你！是我讓念霜恨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
“他媽的這家人……”蔣夢涵突然好想爆粗，怎麼可以這樣……女兒跟父親，哥哥跟妹妹，姑姑跟侄子，還有同人的嗎？對了，這妙芙公主跟先皇後長得一模一樣，他丫的，該不會先皇思念皇後，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肯放過！
蔣夢涵抓狂了，好像把自己的臉皮給扯破了，這都是怎樣的一家人！她吐了一口悶氣又轉向司徒右乾問：“那個……念霜她怎樣呢？”
“她……”司徒右乾哽咽了一下，兩行而淚隨即而下，“皇姑，她這輩子就隻有你一個朋友，知道你服毒的事情……她怨我、恨我……從此再沒有跟我說過一個字，總日敲經念佛，終於她熬不過三十歲就走了，她是被我害死的！被我害死的！”
司徒右乾說著撲到蔣夢涵懷裏哭泣，她差點招架不住，看他鼻涕眼淚一起下流，應該不是做戲吧？酒後吐真言，看來他真的愛他的王妃愛得很深。
念霜，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呢？為了友情，竟放棄了一個愛她這麼深的男子。
司徒妙芙又是怎樣的人，為什麼她死了十八年，可她卻給這個世界留下了那麼多喜喜悲悲？仿若這個世界並未因為她的死去，而將她丟棄。做女子做到她這樣，也不枉到這紅塵世間跑一趟。
如果能穿越到他們那個時候看一看就好了，那麼複雜的不輪之亂，一定很有趣，原來司徒南風的情敵不僅僅是他老爸，還有他爺爺！
當她真的到了那個時空，她才知道，原來那也是一段用血和淚寫成的曆史。
“丟下我孤零零一個人，我也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司徒右乾使勁捶著地麵，又抹了抹淚哽咽低念，“隻是我們還有蘭芝……為什麼？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心裏的愧疚總是揮之不去，皇姑啊……你能原諒我嗎？”
蔣夢涵沉下臉責問:“你害我不能跟父皇雙宿雙棲，害我命喪黃泉，你覺得我能原諒你嗎？”
司徒右乾猛地仰起頭來，抓住她的雙肩激動說道：“你恨我？你恨我！你真的恨我！怪不得念霜怨了我一輩子！皇姑，我知錯了，你要怎樣做才肯原諒我？”
“好啦！好啦！”蔣夢涵使勁推開他，差點沒被他搖昏過去，她順了順氣微笑說，“這樣吧，皇姑也不是小氣的人，你幫我辦一件事，我就原諒你了。”
“做什麼事？皇姑你說！”司徒右乾跪在她跟前急切問道。
“嗯，你認識天升戲閣嗎？帶皇姑去。”蔣夢涵微笑道，又別過臉去一陣暗竊——趁人之危會不會不太好呢？隻是他們哥幾個,哪個不是趁人之危的？好了，一起調戲太子去！
蔣夢涵攙扶著司徒右乾來到天升戲閣外，這裏沒有一絲燈火，那戲台和後麵的屋子也是昏暗一片。司徒右乾連滾帶爬地爬上台階又扭頭搖搖晃晃地看了一眼蔣夢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