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本打算撤了,白狸卻不依,說要在憐紅樓多玩會。無奈,啟隻好天天穿著惹人的紅衣到處晃蕩,繼續搜刮各色錢財。
白狸不用接客,也不用學規矩了,少了束縛,樂得清閑,很快就與白日無聊的妓子們打成一片。
她在等蒼楓。
他說下次會來,那他一定會來。
她不知為什麼,如此篤定,也許是他那君臨的氣質給了她一種一諾千金的錯覺。
又是一個熱鬧的晚上,眾人皆在紙醉金迷,她在後院等著,似乎執著地認定他一定會來。
果然,踏著月華,他又笑如春風,溫和地朝她走來。
“在等我?”
白狸仰頭看著他玉華般的臉,不明自己究竟是為什麼等他。
是因為好奇皇宮嗎?
還是因為他這傾世的容姿?
抑或是他那和煦的笑?
她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
蒼楓又說:“是要還我的披風?我的披風呢?”
她愣了下,才發現他的披風被她換給了啟,沒要回來。
蒼楓不計較:“你喜歡,我就天天送你一件好了。”
“賣都來不及賣。”白狸嘟囔了一句。
蒼楓失笑:“你缺錢我給你錢就是了,我還以為你喜歡我的披風呢。”
白狸有點不好意思了,又不敢直說她把他披風換掉了,半響憋出一句:“我喜歡碎玉。”
蒼楓倒是被她獨特的喜好吸引住了:“碎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這嗜好倒奇妙。”
白狸聽不懂他說的,解釋道:“因為玉很好看,但打磨後總給我感覺不實在,還不如那些破碎的,看上去感覺歡喜。”
蒼楓連連點頭:“你不喜外表華麗的,你喜樸實自然的。”
白狸被他一解釋,更加不知道說什麼,憋紅了臉:“我怎麼說什麼你都能總結出我沒想過的東西啊。”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因為我看的是人,你看的是物。”
被他眼神掠過,她心莫名一顫:“我不懂……”
卻見蒼楓獨自笑開:“你真是可愛。”
白狸莫名其妙,又不知道怎麼接下去,隻得轉換話題:“誒,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呢。”
蒼楓沉下表情望月,思考片刻,說:“我在家排行第三,你就叫我三郎吧。”
白狸一向親熱叫喚別人,也沒深思這稱呼多麼曖昧,笑盈盈叫了聲:“三郎。”
被叫三郎的卻反而不適應了,蒼楓摸了摸鼻梁:“呃……那你呢?”
“你叫我阿狸就好。”她毫無城府介紹道:“我姓白。”
蒼楓眼中寒意掠過,轉瞬即逝。
意料之中的結果。
他看著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語氣低迷,傷感說:“阿狸,自母……親逝去,便沒人這麼叫過我了。”
看著他突然哀傷起來,白狸手足無措:“那……那我就不叫了,免得你難過。”
他故作堅強,溫和一笑:“你叫吧,我喜歡。”
白狸就怔怔地看著他的笑,隻覺得今夜他的笑沒了平日收斂的冷意,多了份哀意。更加憐惜,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她隻能就這麼看著他,小手猶豫著搭上他的肩,見他沒抵抗,就留在那裏,輕聲道:“以後我就這麼叫你。”
蒼楓鬱鬱看著她,仿佛看著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白狸被看得有點心裏發毛,忐忑問:“怎麼了?”
“沒事。”他又恢複起初的溫和:“今夜我要去帝都,你要一起去玩嗎?”
白狸一喜,想都沒想就接受:“好啊好啊。”
“那回去整理整理,現在就走吧。”
“啊?”會不會太快了……白狸略有些猶豫,全被蒼楓看入眼中。
他臉上露出無奈:“阿狸,我不會害你的。”
白狸連忙擺手解釋:“我知道三郎是好人,隻不過我還沒和啟狗說……”
“這不礙事。”蒼楓揮揮手,那日跟隨的隨從就從黑暗中現出,嚇了白狸一跳。
“你留著,帶啟公子跟上我們。”
“是。”清應了一聲,就又隱回了黑暗中。
“這下放心了吧?”蒼楓含笑道。
白狸心莫名開始慌張,也不知道在慌些什麼。她看著蒼楓溫柔的笑,孤單地立在那裏等待她的回應,心中一痛,仿佛看到了那日白家門口孤單的她。
“我這就去收拾。”她聽到自己答應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這樣對不對,對不對?
她不停地問自己,本來就想好見到他,想辦法纏著他帶她去帝都,說不定還能去皇宮玩。現在他先提出了,她不該驚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