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快要閉上了的時候,外麵有人叫“等等”,齊雨辰把手伸進即將和上的門縫裏,電梯門緩緩回到最初的位置,宿雨亭氣喘籲籲跑進來,“謝謝,早!”她用右手使勁扇著自己麵部周圍的空氣,“早”,齊雨辰點頭微笑。
最漫長的事情莫過於和不熟悉人乘同一班電梯了,裏麵的空氣靜得連呼吸都像被無限放大了,齊雨辰靠著自己左邊牆,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緊閉的門,而宿雨亭站在右邊右手還在使勁趕著麵部的空氣,左手握著挎在肩上的包帶,瞟一眼齊雨辰千篇一律冷漠的臉,他也沒有想說點什麼的意思,於是自己不知道看往哪裏好。
在宿雨亭的印象裏,好像齊雨辰從來都是這個表情。
終於,“叮咚”的開門聲結束了這這狹小空間裏世紀般漫長的靜默,宿雨亭逃也似的跑出了電梯。
四月的溫度一寸寸地溫暖起來,楓城的清晨能看到破土而出的晨陽,縱橫交錯的高壓線上成群的飛鳥停留。關於春天是一個沒有什麼記憶的季節。宿雨亭拉開窗戶,把她心愛的紫羅蘭放到窗台上,哦,是鳶尾。
"咦,你們都來了啊,雨亭你可算回來了”秦路遙說著話已走到宿雨亭座位旁,把手搭到她肩上,宿雨亭合上筆記本回頭報以笑容;“謝謝你,路遙,我不在的時候為我照顧‘lrislL.’”,“沒什麼,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我有多無聊”.....
齊雨辰埋頭翻著雜誌,任憑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在她們眼裏齊雨辰是一個沉默到極度無聊的人,連大大咧咧的餘季給他說話都不敢嬉皮笑臉,都得小心翼翼的。
說話間餘季已哼哼著走進了寫字樓:“哎呀,我們家雨亭回來了啊,我說呢,今天心情咋就莫名的好呢......”秦路遙和宿雨亭沒搭理他,自顧自的談笑,對於他口裏的“你們家,我們家”什麼什麼的宿雨亭已是見怪不怪了,或者說懶得和她較真了,任憑他自己說到沒趣了自然會識相地閉了嘴,若去反駁便就著了他的道。
“雨亭,最近去哪鬼混了啊,花店生意怎麼樣了啊”?餘季把書包扔到自己桌上聊有興趣的問。宿雨亭沒有回頭繼續和秦路遙看著筆記本上的什麼:“還好,今天要的稿子我昨天已經發你郵箱裏了,你自己看看有什麼要修改的讓老徐改改”。
“早看了,我說你咋就寫那麼好呢,膜拜啊......”
窗外天空大片大片破碎的浮雲遊弋,商業街兩旁的木棉樹上碩大的木棉花開得越來越多,觸目驚心的紅色裏竟看不見一片綠色葉子。怎麼就沒有葉子呢?葉生花敗,花敗葉生,花葉永不相見,在齊雨辰的印象裏隻有傳說中的彼岸花才會如此詭異。但是這個城市沒有傳說,隻有忙碌的人,忙著生,忙著死,偷一下懶都會覺得羞愧。
雜誌社每周的這兩天都分外忙碌,尤其是秦路遙,老徐和餘季,改好稿子後就忙著排版,編輯,設計封麵【其實這些秦路遙早幾天就做完了】,印刷等等。相對而言宿雨亭和齊雨辰就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了,所以通常都會幫忙打打下手。他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出版前寫出含情脈脈或者大言不慚的稿子,以及催淚彈似的連載小說,如果實在寫不出來,就去網上東拚西湊,反正這個世界永遠不缺一群無所事事網絡寫手,像誰說的那些錯把傾訴衝動當著創作才華的網絡人才。
中午用餐的時候,【其實每天的午餐都是老徐定的外賣】一樓的七八個店員都會來到三樓寫字樓用餐,其餘世界老徐是不允許一樓店員去三樓的,說是怕打擾他們“創作”,每每說到這事宿雨亭她們都會誇老徐英明神武什麼的。確實,相對一樓二樓來說三樓閑置的空間的確要寬裕得多,隻需要把幾張長桌一拚,就成了夠十幾人用餐的餐桌,隻是苦於飯後衛生工作還得落到三樓工作人員的頭上,當然這些從來都是餘季一個人的事情,畢竟每次午餐時間都是他最嘚瑟的時候,一樓的店員都是女孩,都是十**歲的樣子,每次用餐他都會和那些女孩打情罵俏一番,或者有事沒事小獻殷勤,老徐每次都不會說什麼,偶爾還跟著餘季調戲那些女孩。齊雨辰記不住她們的名字,因為總會過段時間就不見了誰又來了誰,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人離開,就會有人到來,她的到來隻為填補你的缺席,總會有人替你去做你不想做或做不完了的事,總會有人走完了你來不及走完的路。想到這些,齊雨辰內心浮沉著莫名的感傷。宿雨亭說;茫茫人海裏,我連笑,都笑的那麼難過......
齊雨辰抬頭看宿雨亭,她坐在自己的位置吧唧著嘴津津有味地撥弄快餐盒裏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