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冰涼的臉貼著我的掌心，她把手覆在我手上，柔聲道：“踏月，我們回去罷？”
“好…”
才轉身，就見那邊三個大漢站在桌旁，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們，三雙眼瞪得銅鈴大。
其中一個漢子驚疑地道：“你就是…月公子…南宮踏月？”
我還沒開口，依然已擋在前麵：“你們三個，不想死就把嘴封緊點兒！若是將今日之事說出去，別怪我手下無情！”
另一個瘦高漢子一掌拍在桌上，怒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威脅我們！你知道老子是誰麼！”
他這一拍，嚇得那茶聊老漢趕緊拉著小姑娘躲到一邊，大氣也不敢出。
依然冷冷一笑：“本姑娘不想知道你是誰。不過，觸犯水寰宮的人，不殺你們已是客氣了！”
她在人前說話從不留麵子，那瘦高漢子的臉一下漲得通紅，“鏗”的一聲，已拔刀在手！
先前那漢子一把拉住他，遲疑道：“水寰宮？！你是…”
“我是誰你還不配知道。不想死就快點走，別等我改變主意。”
眼見越說越僵，我忍不住去握她的手：“依然，不要這樣。”
想不到話音剛落，那漢子突然變了臉色，驚道：“水寰宮宮主水依然！”
他一說出口，旁邊兩個原本有些怒氣的漢子也立刻變得惶恐起來！
我還不知道水寰宮如今在江湖中那麼有名。眼前這一幕讓我想起酒樓初見時的情景，那同樣不可一世的模樣，酒樓食客們同樣畏懼的眼神。
依然沒回頭，口氣卻軟了下來：“踏月，不能讓他們將你的行蹤泄漏出去。”
聽她這樣一說，三人冷汗都流下來了。最先開口的那個漢子連忙道：“水宮主放心！我們兄弟絕不敢將今日之事說出去！請宮主高抬貴手，大人有大量…”
我淡笑打斷他：“水宮主一言九鼎，說了不會為難各位，自然算數。”
依然一眼瞪過去：“還不走？！想等我改變主意不成？”
三人連聲“是、是、是”，忙不迭跑了。
我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搖搖頭，走過去拉住那小女孩，將一塊銀子放她手裏。
“這些茶錢拿著。”
小女孩回頭叫道：“爺爺…”
老漢連連搖手：“不不不，公子，茶您都還沒喝…”
我拿起桌上快要冷掉的茶，一口飲盡，笑道：“好茶。”
老漢嘴唇抖了抖，想要說什麼。那小女孩不明所以地看看我，又看看爺爺。我揉揉她軟軟的發，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不敢再多停一刻，生怕會忍不住去想，會忍不住去看。
往過數秋，回首過客無數，也許下一次還會再見，也許不會再見，太過執著，隻會傷人傷己。
總怕她放不下，其實，最放不下的卻是自己。遇見什麼事都能想到她，看到什麼人都能認作她。所以努力不去聽，不去看，但她在我的心底早已聚成了一片大海，越不過，也再看不到其他東西。
回頭的路，總是走得特別快。不一會兒，那小小的茶棚已消失在視線中。
回到水寰宮，依然意外的沒有陪我回水月閣，交待我要按時吃藥，便離開了。
接下來，兩日，三日，她沒再出現。
失去飛雨的消息整整七年，如今她已回來，與我近在咫尺。
每每想到這些，我便再也呆不住。但剛走出屋子，就記起答應過依然的事，然後掙紮片刻，再走回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