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回山莊，還未踏進門，已被言昕堵了個正著。
我料想他會來，但他竟沒有發怒，隻是用一種悲傷的眼神看著我。
“你和飛雨…究竟怎麼了？”
我沒有答話，默默地與他擦肩而過。
“南宮…月公子，你去看看飛雨罷，她…”
我漸行漸遠，言昕期期艾艾的話語斷斷續續從身後傳來。
回到屋裏，我便坐著發呆。
拚拚湊湊想著過去，就會不由自主地笑起來。笑著笑著，卻想大哭一場。
少年時候的點點滴滴都是飛雨，我從未想過，有一天竟要學會放棄。
門突然被敲響。
我回過神，看天色，竟已是黃昏。走過去開門，就見言昕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南宮踏月，我有話問你。”
“言兄請說。”
“跟我來。”
我跟著他到中庭。
滿池碧色襯著妍紅，風一拂過，葉與花便搖曳生姿。記得前幾日還和飛雨在這裏玩，而今卻物是人非，心與情都已不同。
他看著一池紅翠，難得地沉靜，默默站著。
我在他背後，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覺得他在重重呼吸。
他忽然道：“你是不是喜歡水依然？”
我微微一怔：“言兄何出此言？”
“我問你，你打算將飛雨怎麼辦？”
“言兄，很多事，並非如你想的…”
他驀地回頭，雙目盡赤。
“我知道很多人都喜歡為自己的過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好讓自己置身事外，隻是想不到，連南宮踏月也是如此。”他看我的目光像是要活活吞了我，“飛雨很傷心，你知道麼？你口口聲聲說要對她好，如今不要她，也是對她好？”
我沒有開口。
我已不知該說什麼。
“言昕，別再說了。”一個聲音淡淡傳來，帶著三分疲憊，七分絕望。
我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地猛然回頭！
她靜靜地站在簷下，削瘦的肩輕輕抵著廊柱，目光遊離，像是在看我，又像是沒有看我，眸子分外清亮，宛如破碎的星光。
依然是這眉這眼，看著她，卻忽然有了滄桑的感覺，仿佛突然長大了。
我知道，是因為眼神。
“踏月哥哥，你對我說過的話，都是假的麼？”
“飛雨，你知道我是個江湖人。江湖中人，有時生死隻在一線之間。你武功太差，身子又弱，跟著我，隻會成為我的包袱。”
“南宮踏月，你說什麼？！”言昕怒吼。
飛雨淺淺笑起來，臉色卻愈見蒼白。
“我知道了，對不起，拖累了你…其實…水姐姐很好，你們…你們本就是天生的一對。我該替你們高興才是。”
言昕急道：“飛雨，你——”
“言昕，不要說了，走吧。”她慢慢轉過身，仿佛風中飄零的落葉，搖搖欲墜。
我緊緊握拳，強迫自己站定。
“退婚這件事，我會和蕭莊主說。”
“南宮踏月，你這個混蛋！”言昕大喝一聲拽過我，拳頭迎麵揮來！
我隻是笑，靜靜地笑。
拳頭在我眼前生生停住，他的目光中滿是驚詫。
“你…”
“你下不了手，是因為飛雨，還是因為你自己？”我靜靜看著他。
“我…”
“言昕，記住，永遠不要讓人看清你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