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依然冷冷地看著她:“紅綃!誰讓你多話?”
紅綃捂著臉低下頭,淚水分明在眼眶裏打轉,卻一聲也不吭。
我歎了口氣:“她說的是實話,你打她作甚麼…”
紅綃猛地抬頭:“不用你管!”
“紅綃,你太放肆了。”水依然淡淡地道,“從今日起,你去聖音堂吧。”
她的口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你去休息吧”,紅綃卻瞬間煞白了臉:“宮主!”
水依然擺擺手:“不必再說。”
紅綃怔怔地立在那裏,半晌,才說了一個字:“是。”
經她一鬧,水依然已平靜下來。她看著石道人的屍體,道:“人已死了,說再多也於事無補。畢竟曾是我的師父,厚葬了罷…”
青衣少女低頭福了福,轉身走了出去。臉上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
紅綃仍立在那裏,水依然卻仿佛看不到她,隻過來扶我:“走吧。”
我站住沒動。
“怎麼?”
“既然飛雨沒事,在下也不便再打擾水姑娘。”
“你要回天涯山莊去?”
我點頭。
水依然默默咬住唇,目光垂落,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映著燭火的臉忽明忽暗。
不多時,她便抬頭笑道:“好,我送你出去。”
回去的路似乎比來時短,走出地道,我開口道:“水姑娘若是已不想要我的命,是否可以替我恢複內力了?”
“什麼?”她像是一怔。
“習武之人,再是虛弱,也不至於內力全失。”
“果然什麼也瞞不過你。”她笑笑,還是遞給我一顆藥丸,“你昏迷的時候,我本想用先前的法子運功將毒逼出來,卻總被你的內力反震出去,不得已,才暫時封閉你的內力。隻是…在毒未解之前,你不能再動用內力了。”
雖然早已有了準備,心裏仍是有些五味雜陳,不知是惆悵還是釋然。
想不到闖蕩江湖十年,終究無法躲開紛爭困擾。
師父曾說,人在江湖,想要活得久,就不能讓人知道自己的弱點。
我從來都相信師父的話。因此,很多人都知道,月公子之名能延續至今,是因為我從未將任何事放在心上。
一個人若是什麼都不在乎,還有什麼能傷得了他?
可是回到這裏以後,我就讓人輕易看清了弱點。如今生死不知,也不能再用內力,便等於廢了武功,我又如何保護飛雨?
水依然送我走出林子,終於放開挽著我的手。
“踏月,隻要是毒,就一定有法子解。你不用擔心,我會找到解藥救你。”
林花飛絮,葉影相襯。她的衣裙在風中飄搖,仿若天際的流雲。
“水姑娘,生死有命,恩恩怨怨我已不想再去追究,隻希望水姑娘不要再做任何傷害飛雨的事。後會…無期…”說完,我轉身,不再停留。
回到天涯山莊,便被蕭平叔責問這兩日去了哪裏,不等我回答,他又興衝衝告訴我,飛雨昨日就醒了。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踏月哥哥,你回來啦。”話音未落,紅色的身影已撲到眼前。
“飛雨,你好些了麼?”我笑著接住她,不動聲色地探了一下她的腕脈。
脈象毫無異狀,看來石道人和水依然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