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我都沒見著飛雨。
這樣也好,讓她仔細想清楚。我不希望我一心給予的幸福,對她而言卻是桎梏。
今年的春天來得早也去得早,暖春的日子裏,天氣已開始泛熱。池塘裏的蓮花結了骨朵,正含苞待放。晨曦的露珠還未散去,陽光一照,便忽閃忽閃的,晶瑩剔透。
我正在池塘邊看蓮花,言昕忽然跑來找我,開口就是:“南宮踏月,飛雨去了哪裏?”
他向來對我敬而遠之,如今連名帶姓地叫我,肯定有事。
“飛雨不在莊裏?”我詫異地看著他滿臉焦急。
“是。蕭平叔說,昨日就沒見過她。”
我沉吟片刻,忽然心中一動:“難道飛雨去了水寰宮?”
一聽這話,言昕的臉色立刻變了:“飛雨她…”
“不必擔心,我這就去水寰宮一趟。”
“我和你同去!”
“不必,你在莊裏等消息,如若飛雨回來,叫她不要亂跑。還有——”我想了想,又道,“此事先不必告知蕭莊主。”
言昕猶疑一下,最終應了。
我立刻動身去水寰宮。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再尋路已不困難。唯一困難之處,就在於水寰宮外圍的一片林子。
疏林按五行八卦排列,還混合了一種奇怪的陣法,陣眼就在水寰宮裏。因此,這種陣法,要從裏麵破解極容易,但要從外擊破,卻十分困難。怪不得當日水依然說,沒有宮裏的人引路,誰也休想進去。
可我剛剛來到林邊,尚未想好該如何開口,便有一紫衣宮裝少女款款走出來,對著我躬身一禮:“宮主吩咐,月公子若是來了,就請到裏麵奉茶。”
連我肯定會來也算好了,看來飛雨的確在這裏。
“多謝,請帶路。”我微笑看她。
那宮裝少女麵上一紅,連忙低頭帶路。
穿過林子,就見一黃衣少女立在那裏。瓜子臉,削尖的下巴,薄薄的唇,長得十分靈秀,卻偏偏有一副冷冷的表情。冷冷的眉,冷冷的眼,連笑容都是冷的。
紫衣宮裝少女帶著我走到她麵前,躬聲道:“紅綃姑娘,人來了。”
黃衣少女揮揮手:“下去吧。”
那紫衣少女應了聲便走。走了幾步,還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我抿嘴一笑。
“你就是南宮踏月?”黃衣少女抬頭看我,眸中是三分傲慢七分挑釁。
我淡淡笑道:“紅綃姑娘說對了。”
紅綃像是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我…”
看來,這女子傲慢則已,心思卻很單純。
我道:“方才那姑娘就是這樣稱呼你,我隻是隨口用用而已。”
聞言,她有些發窘,“哼”了一聲,道:“隨我來吧,宮主正在花廳陪客人,請你去亭子裏稍坐一會兒。”
我忙道:“客人可是叫蕭飛雨?”
“蕭飛雨?”她一臉茫然。
“抱歉。”我道,“就是一個喜歡著紅衣的漂亮姑娘。”
“漂亮姑娘?”紅綃冷哼,“在這洛陽城內,再漂亮的女子,又豈能與我們宮主相比?”
我有些想笑。
會誇主子的人不少,可是,能誇得如此不卑不亢的,也是世上少有。
她像是理所當然,依舊自顧自走著。
天涯山莊的蓮花鋪了一池,水寰宮的蓮花卻開得稀疏,三三兩兩地點綴在碧波湖麵,翠色之間。
熏風亭就在眼前。
石桌石凳,一爐香,兩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