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閃爍,更漏迭迭。
馨園,
安東將軍李期的府邸。
燭火搖曳,透明潔白的琉璃杯散發著魅惑彩光。
酡紅的酒液進入風嫣誘人的嬌唇後,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一生的命運,將由這杯酒演變成截然不同的兩部分。
酒,是夫婿親自斟給她的。
今晚,是她與成國武帝李雄庶出四子李期的花燭之夜。
她自小娘親早逝,與老父相依。父親風翟是成國車騎將軍,對她這個獨生女寵愛異常。成國東麵和西麵有晉朝,北邊有仇池國與羯族的趙國,父親因為精於謀略而戰功赫赫,深受聖恩。
早上出門前,父親送她一枚太陽形綠玉,她歡天喜地接過就上了豪華輦車。
此刻,洞房裏琉璃宮燈散發出淺淺的昏黃亮光,籠罩著夜風中飄飛的輕紗帷幔,顯得既曖昧又朦朧。
一身百褶如意月裙、頭蓋火紅喜帕的她,因李期的到來心如鹿撞,喜帕下的嬌顏也瞬間染上緋紅。
她是大家閨秀,女子應具有的才藝無一不精,她還是沙場上赫赫有名的軒轅神劍冷鋒,當然,這是她的秘密,知曉此事的隻有父親和兩個親如姐妹的貼身侍婢青蓮和臘梅。
夫婿李期的美是譽滿成國的,前不久她曾溜出府於街角柳蔭濃密處,窺探過騎著白馬一身白衣飄飄飛奔進宮麵聖的他,隻此一瞥,馬上男子已經讓她覺得,他的美掠奪了春光的旖旎,特別是那雙幽深如寒潭的瞳眸和冷冽的眉宇,讓他顯得傲而更有王者之風。
窗外,夜風輕撫下的濃蔭發出沙沙的低吟,白日裏的妖嬈與嫵媚已經斂色,在迷蒙的月色下有點蕭瑟、有點寂寥。
風嫣奇怪,李期剛才倒了酒給她喝後,自己並沒喝,也沒有挑開喜帕,而是走到一邊的幾案旁不知忙著什麼。
一股濃濃的墨香隨之氤氳一室。
“四皇子,不用讀聖旨了嗎?”風嫣聽到一個男子醇厚的嗓音響起,顯然,不是李期的。
花燭之夜,怎會......有別的男子?
風嫣遠山般的黛眉在喜帕裏皺了一下。
“不!趕緊叫她侍婢來扶她走,不然誤了明天的行程。”回答果斷,是李期的,聲音盡管是磁性而動聽,卻冷冽如冰,如冬的夜風吹落一地的殘紅。
“是!”侍衛應諾著,
聖旨?扶我走?花燭夜......為什麼要走?
她想站起來,怎麼......怎麼渾身沒勁?想說點什麼,咽喉艱澀,居然說不出半句話!
是剛才那杯酡紅的合巹酒?
怔愣間,帶著墨香的紙張就被塞進自己的手裏:“這是休書,此後,你與本皇子各不相幹!”話語如千年冰川,陰寒而冷硬,讓風嫣的心籠罩上一層涼薄。
休書?怎麼……會有休書?
恐懼攫取著風嫣的心,想問個究竟,可那酒真厲害,她即使有再好的武功內力,也使不上半分。
冰冷的男子腳步聲已是漸行漸遠,如細雨灑落大地,了無痕跡。
“小姐,走吧!”耳畔是侍婢青蓮的聲音,她已經悄然來到風嫣的身邊,是侍衛叫她進來的,她對洞房裏發生的一切也是懵然,所以一臉的疑惑與驚惶。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風嫣很想問個究竟、探個究竟,可是,她什麼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