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辰用手帕擦拭嘴角，喬思沫低頭看向地上的礦泉水瓶子，瓶子滾到了男人的腳邊，裏麵的水全都灑了出來。
他的皮鞋上也濺上了水漬，顧亦辰看喬思沫在他麵前站著一動不動，她似乎還有所懷疑，眼神充滿了對他的戒備。
顧亦辰的音色很淡：“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喬思沫看他絲毫沒有變化的目光，他做的這些隻是為了試探她的反應。
可他犯不著拿自己的命試探，喬思沫從他手裏拿走了手帕，她展開一看，手帕是幹的，他沒有吐出來，真的全把水咽下去了。
喬思沫把手帕丟回茶幾上：“你不怕死，可你別把我牽連進去。”
她莫名有點生氣，這股氣全都出在了手帕上，顧亦辰朝她看了眼，他的神情多了點意味不明的味道。
喬思沫轉身走開。
她的餘光裏意識到男人的眼神微暗，顧亦辰的手帕沾到了茶幾上的水，是之前瓶子裏灑出來的，喬思沫的腳步頓住，顧亦辰的身體看上去沒有不適，臉色也是如常，她想到什麼，掏出口袋裏的手鏈用浸濕的手帕擦了幾下。
手鏈上沒有任何變化，變黑的還是剛才的幾處地方。
喬思沫的眼底冷了幾分，轉頭看他：“你早就知道水是沒問題的，”她頓了頓，口吻愈發陰沉，“你故意試我。”
她說到最後眉頭緊緊一蹙，心底越發沉重。
顧亦辰回答了她的疑惑，他點頭：“我是知道，可你不知道。”
喬思沫明白她上當了。
她剛才不該有那一番表現。
顧亦辰一瞬不瞬看著她，想揭穿她的麵具，她已經敗露了，她在最後出聲阻止，就是不想讓他死最好的證明。
喬思沫想到剛才的自己，隻覺得那麼不爭氣，她還是太心慈手軟了：“卑鄙小人。”
她隻能把怒火都發泄到男人的身上。
那個瞬間她是退縮了，可她絕不是對他還有感情。
顧亦辰站起身時踢開了腳邊的瓶子，他走到喬思沫麵前，望著她的頭頂：“我的命就算真的被你捏在手裏，你也不會殺了我的，喬思沫，你心口不一，不必在我麵前掩飾了。”
他每個字都是非常的堅定，他已經認準了喬思沫不會真的對他下手，他不需要再有其他的猶疑了。
喬思沫要從男人麵前走開，顧亦辰擋住了她的腳步。
他絆住喬思沫的小腿，喬思沫低頭看他蹭著自己，喬思沫抬頭和他對視，眼神平靜很多：“我問你一個問題，當然，你可以不回答我。”
顧亦辰沒有回避的打算：“你問吧。”
喬思沫看著他：“為什麼要設計讓我和你結婚？”
顧亦辰的心底稍頓：“你想問什麼？”
他還有僥幸心理，喬思沫從未問過，他也希望她永遠不會問出那個問題。
顧亦辰不想從她的嘴裏聽到的這句話，還是被喬思沫問了出來：“你想報複的，是什麼？”
她不是一定要知道，可她想到了，也就問了出來。
顧亦辰沒有立刻回答，眼底泄露了他的心思。
喬思沫冷笑下，這回她從男人麵前轉開身時他沒有攔著她。
喬思沫靠著牆麵，環起雙臂看著窗外漸漸被衝散的黑夜，夜晚很快就要過去了，漫漫長夜過後，總會有日出的。
她隻需要耐心等待，很快她就不用和他同處一室了。
時間好像凝固在了這個房間裏，安靜地可怕，就連輕微的呼吸聲都能聽得那麼清晰。
喬思沫看著外麵有些泛白的天際，過去很久，他們之間無話可說，這大概是顧亦辰第一次被她問住了，那個真相，他是沒辦法對喬思沫開口的。
喬思沫對兩家的恩怨毫不知情，這一點，顧亦辰早就明白了，在喬思沫的心裏，喬枕就隻是愛護她的父親，她對喬枕做過什麼一無所知。
他不想再破壞喬枕在她心裏的樣子，這是喬思沫唯一可以留給自己的念想了。
喬思沫聽男人低沉的嗓音回蕩在耳邊：“當時蘇芷凝剛被穆森帶走，我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那時候，我無意中看到了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喬思沫轉頭看他，他麵部的輪廓被隱藏在陰影裏，叫人看不真切。
他說到這兒，喬思沫就明白了，他不用把這個故事說下去，喬思沫替他開口：“你把我當成她，看到我受傷，就好像看到她被你傷害了是嗎？”
他走到她麵前，沒有否認：“思沫。”
他語氣裏的沉重是喬思沫聽不懂的。
“你不配喊我的名字。”喬思沫的語氣陡然一冷，語調揚高，打斷了顧亦辰的話。
顧亦辰看到她眼底瞬間被憤怒填滿：“思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