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將出來,成清銘全身一顫。
他雖知寧清宇覬覦自己的掌門之位有年,卻萬料不到他會在此時此刻,這般直截了當,無所顧忌地提出這等無理要求。
他心神大震,惶急之情登時現於顏色,但他畢竟是一派掌門,又是五嶽劍派的盟主,平生不知經過多少大風大浪,片刻間便即寧定,冷冷地道:
“好得很哪!我早就嫌這勞什子的掌門人和盟主做得瑣碎無味,久有退位之意。隻可惜呀隻可惜!”
鄧清微忍不住問道:“可惜甚麼?”
成清銘微微一笑道:“隻可惜九師弟過早歸隱山林,否則這個位子讓他接過來倒是相得益彰。
“現在退位讓賢,那也好得很哪!但不知賢——在何處?”
氣宗五人臉上均是一熱,成清銘話語中皮裏陽秋,實則是指斥他們五人包藏禍心,才具平庸,五人都聽了出來。
李清虛臉上一紅,便要發作。
寧清宇使個眼色將他止住,站起身來,施施然跨出兩步,微笑道:
“大師哥勿要誤會,以為這些都是小弟的意思。
“實則小弟頗願讀書終老,不問俗務,奈何眾師弟苦諫再三,我不願違拗大家的意思,這才附和眾人前來與大師兄商量。
“其實以小弟的才具,比之九師弟是天差地遠的了,這個‘賢’字更是不敢當得很。”
他這番話麵上客氣,其實隻自承不如風清揚,絲毫不提與成清銘的高下,那顯是說:
我雖不及九弟,但比你還強上那麼一點點。
這層意思眾人也都聽了出來。
成清銘麵色一變,朗聲道:“老二,不要裝腔作勢了,我與你同門數十年,互相的根底大家都清楚。你想怎樣,爽爽快快地說出來罷!”
寧清宇冷笑一聲,道:“大師兄,這樣說來我便不客氣啦!我與眾位師弟商量過幾次了,大家都以為你不適合再任掌門之職。
“你若幹幹脆脆地答應讓出這掌門之位,大家皆大歡喜,你和嫂夫人等下半生的日子,小弟我負責安排得妥妥當當的,豈不是好?”
成清銘冷冷地道:“有勞費心,我隻要口中有氣,手中有劍,下半生的日子倒不勞你來操持。我隻問你一事,若是我不答應,你又能怎樣?”
寧清宇眯起雙眼,目中寒芒一閃而過,冷冷地道:
“若是這樣,大師兄就未免太過不識時務了。我們隻好軟諫不成,便來硬諫,口諫不成,便來兵諫!”
成清銘麵色一變,道:“這真是大家商量好了的意思麼?”
他這一聲大喝有如晴天霹靂,自李清虛、孟清愁以下,那四人身軀同時一震,在他兩道冷電般的目光下,那幾人都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寧清宇踏上一步,沉聲道:“正是。”
成清銘掃了他一眼,道:“現下我還是掌門,這裏輪不到你來發話。
“老三、老四、老六、老七,我來問你們,你們可以捫心自問,這些年來,咱們在武學上見解不同。
“所以咱們之間不如你們與二師兄親厚,可是我姓成的有半分虧待你們沒有?”
那四人心中有愧,俱都不敢還言。
成清銘歎了口氣,道:“我身為本派掌門人,這麼多年來不能發揚光大前輩流傳的基業,無德無能,說老實話,我心中一直有愧。
“我自己也知道,華山派之所以還在江湖上聲名炫赫,還穩穩坐著五嶽盟主的寶座,那不是因為有我成清銘,而是因為段師叔當年的遺澤,也有九弟他一份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