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著聲音看了過去,沒想到出現在我麵前的竟是那個宵禁的王武。
“娘娘,您身體還沒康複,還是躺在床上休養吧。”走上前來,他伸出手想要扶我,我轉過臉瞪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動。對於他的勸誡,我毫不理會,仍舊倔強地撐起了身子。
“我這是在哪?”
“哦,娘娘放心,這是奴才在宮外的住所,平日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娘娘盡管安心住著好了。”
提及此事,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
我再次打量起了房間的陳設,紫檀木的桌椅,金絲織就的牡丹屏風。朱漆的隔斷上擺放著晶瑩剔透的琉璃盞,以及各種精美的瓷器、金器。放眼四周,牆壁上皆懸掛著曆代大家的書畫,在最角落裏還有個青瓷大瓶,裏麵插著各種還未展開的卷軸,腳下鋪設的是皇宮裏同等規格的羊絨地毯,這般富麗堂皇,比鼎盛時期的相府還要氣派許多。
隻是看到今日情狀,我卻禁不住悲從中生。
若在春華買他胭脂那次,我就下令懲處,也許我和李彥琛在那次宮變中就已經殞命了。按理說,他救了我們應該是大功一件,可也正是我的一再寬恕,造就了他驕縱放肆的作風,這樣的貪得無厭,對皇宮來說,絕對是個禍患。如今想想,當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
“娘娘,大夫說您氣虛體弱,我命人熬了些參湯給你補身,這就讓她們端過來。”他說著,便欲轉身離去。
“不用了,我不需要。”我無比果決地拒絕了。向前挪了幾步,不由又發出了一聲疑問。
“我怎麼會在這裏?”
“哦,昨日奴才將宮裏的東西拿到當鋪,剛出當鋪大門,忽然看到有人圍觀,擠進人群一看,竟發現是娘娘,奴才二話不說,就將您帶了回來。。”
“當鋪?”我看著他,皺著眉頭質問了一聲,他的臉上立馬露出了些許局促。
“如今西北大旱,朝廷百般拮據,百姓更是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熱之中,而你卻趁此機會大發國難財。”一番教訓後,我皺起眉頭瞪向了他,對這事他畢竟理虧,也無從解釋什麼,也就很謙遜地接受了現實:“奴才的確沒有娘娘那麼高的覺悟,隻一心想著發財,但奴才絕無害人之心,典當宮中器物也隻是為了賺幾個錢,卻不想竟被娘娘上升到了名族大義的層麵。”說到這裏,他訕訕地笑了笑。
轉念一想,單憑他一人,也不足以覆國,我的心頭不由又產生了一絲愧疚。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日後若有機會蓮瑾定會報答。”
我輕聲說了一句,再度抬起腳踉蹌前行起來。
“哎,娘娘。”王武很快便追了過來。
“娘娘,您現在這麼虛弱,就算要離開,也得等到身體養好了再走啊。”他擋在我麵前,無比殷切地勸了一句。
“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娘娘了。”我轉過身來,無力地說明了一句,可話音剛落,腦中忽然傳來一陣強烈的眩暈。
眼看著身子就要倒下去,那雙手連忙托住了我
“娘娘,這種情況,就算你要走,奴才也不能讓你走了。”
雖然我迫切地想要離開,但身體的情況卻不允許,無奈之下,也隻得依著他留了下來。
在王武的大宅中整整住了好幾天,我的身體也康複的差不多了,可一旦我跟他提及離開之事,他總是會想方設法地岔開話題。這樣反常的表現,讓我對他的動機產生了幾分懷疑,果然,我很快發現了異常。
近身伺候我的那兩名丫鬟似乎時刻在注意著我的動向,我走到哪,她們跟到哪,這樣密切的關注似乎更像是監視。而且,最近門口還多了兩名侍衛,一旦我跟他們說要出去一下,他們總會以各種理由搪塞,不一會兒,王武就會‘恰巧’出現在我麵前,他總會和氣無比地詢問我想要出去的原因。
我若說去買東西,他立馬就會命人去把缺的東西買回來。若是我覺得悶,他便會請來雜耍班子給我解悶。
總之,無論我找什麼借口,他總會相應地想出解決辦法阻止我出門。
這一日,皇上病重,宮中諸事忙亂,他一早就進了宮,據說他這幾日都會宿在宮中,這是離開最好的機會了。
雖然對他的禁錮頗有微詞,但無論怎樣,他畢竟救了我,不辭而別總歸是不對的,思量之下,我還是決定提筆給他寫封書信,簡單做一下說明。
也許是王武離開的緣故,今天府中的守衛也格外森嚴,一整天,那兩個丫鬟時刻都在跟著我。直到晚上,她們回房休息,我才找到了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