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春華,我聽玉露宮送洗衣物的蕊兒說,這幾日各個宮中都在張燈結彩呢,昨兒個我回去,竟發現浣衣局這種地方也都扮上了。這樣大張旗鼓是不是有什麼大事啊?”
今兒個一到鳳棲宮,冰兒就難掩好奇向春華詢問起來。
“喲,這麼聲勢浩大,還真沒聽說過。”春華眉頭微皺,思索了許久,仍舊沒想出來。
“你也不知道啊。”冰兒語氣中有了幾分失落,不過,她瞥到一旁的我,臉上又再度泛起了光彩:“誒,沈姐姐,你的見識多,你一定知道吧?”
“嗨,這幾年我連這鳳棲宮的門都沒出過,早就與世隔絕了,哪會知道這些。”我衝她微微一笑,平靜地答了一句。
追問未果,冰兒也隻得扁扁嘴,無奈作罷。
“那姐姐你說,到了辦宴席那天,是所有人都去嗎?”
“所有人都去,哪忙的過來啊。”看著她傻乎乎的模樣,我不禁輕笑了一聲。而她仍舊不死心,定定地看著我,等著我的下文。
“首先,得看宴會是幹什麼的,若是朝廷設宴,多半就是宴請眾臣,到時候文武百官和王公貴族都得列席。不過,若是這種情況,隻需將大殿裝飾一番即可,照今日這樣的情況來看,應該就是要大宴後宮了。”
依著自己的判斷,我給冰兒指出了個大致方向。
可她隻是將大宴後宮四個字用疑問的語氣重複了一遍,仍舊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這種情況我也可以理解。
冰兒是去年才進宮的,原本是閨閣待選的秀女,卻因家中橫生事變,才被發配到浣衣局,因此,她還是女孩子家的心性,對後宮的概念也不甚清楚。
“大宴後宮就是宴請各宮的娘娘。”
“哼,廢話,不宴請後宮的娘娘難不成請你啊?”我認真地給冰兒分析著,偏偏阿芬語氣不善地插了一句,和樂的氣氛瞬間就被破壞了。
冰兒皺著眉頭瞪了眼身旁的阿芬,可話說出口,已成了難收的覆水,轉過臉,冰兒原先的期盼已經轉化成了歉疚:“沈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我看著她,淡然一笑。便又低下頭,忙活起來。
這幾日,阿芬的心情似乎很好,她時常會和浣衣局過來送洗的丫鬟聊上好半天,每每還會抬頭朝我這邊瞥上一眼,聊天的內容我無從得知,不過我還是為她能和浣衣局那邊的人有這樣的進展感到高興。因為在這之前,她是不理睬那些人的。現如今,因為上次的不悅,她又不願意理睬我們這些人,長此以往下去,連個傾訴的對象都沒有,時間一長,八成得憋出病來。現在就好了,她有了自己的圈子,遇事也能有個商量的人,雖然上次和她鬧得頗為不快,但我這人向來不喜歡記仇,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若以後她能安分守己,我自當祝福。
這幾日,也許是結交了新朋友的緣故,她動不動就往浣衣局跑,那邊分派的玉露宮裏的衣服已經洗好了。眼看著好幾個木桶都已經盛滿了,我隻得自己拎起木桶到浣衣局晾曬。
沒想到,往日一向不受重視的我一進門,那聲勢浩大的漂洗工作竟停了下來,我一臉訝異地打量著周遭那一雙雙探尋的目光,偏偏這個時候,她們卻又重新低下頭,若無其事地幹起活來。
這些年來,我跟浣衣局的人也熟了,得空的時候也會閑聊上幾句,可今天她們看到我卻未免有些大驚小怪了。拎著一桶衣服,我也沒功夫細究,直接走到晾繩邊晾曬起來。
“哎,沈蓮瑾,聽說你還做著娘娘的美夢呢。”一旁的阿菊探過頭來,拿我揶揄起來。我訕訕地笑了笑,又從木桶裏拿了一件衣服。
“哎,娘娘,殿下這次大宴後宮,請你了嗎?”很快,另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這回,現場的所有人都被逗笑了,我微微抬起頭,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雙得意的眼睛,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她這些天故意親近浣衣局的目的了。
我知道眾人的說笑並無惡意,呆愣了一陣,便低下頭擰起了手中的衣服。
“哎喲,太子妃娘娘,您怎麼能做這種活呢?”
門外忽然傳來這陣尖細的聲音,麵對這樣的稱呼,我的心髒幾乎在這一刻停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