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睢是白淩澈的親弟弟,身上與他一樣流著朱棣的血,白淩澈雖然表麵冰冷殘酷,不惜拿白蓮教眾的性命作為賭注,做著一件件擾亂明廷的事情,可是,他心中依然未曾泯滅過那一絲善良的天性,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酷愛蓮花的人,本該是君子,他並不是一個殘暴嗜血的魔鬼,恰恰相反,他是一個聽話而孝順的孩子,否則他不會為了白吟雪的“遺筆”而成為“白蓮教主”。

我想起了無瑕穀中畫像上拈花而笑的白衣女子,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暗想道:“她雖然隨風而逝,卻將自己的怨憤和仇恨轉嫁到了一個無辜孩子的身上,假如沒有她的叮囑、她的堅持、她的籌謀,白淩澈此時就是紫禁城內的三皇子‘朱高燨’,他或許會長成與趙睢一樣帶著開朗笑容的翩翩風流公子。”

趙睢神情帶著幾分憂鬱,他一直是個開朗樂觀的人,這種憂鬱很少出現在他的臉上。

我依偎著他,抬頭說道:“我明白了,其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不得不聽從他外公和母親的囑咐與明廷為敵,對嗎?”

趙睢微微點頭,說道:“他既然是父皇的親生兒子,也許白姨娘有心讓他爭奪帝儲之位,承襲父皇的基業。”

我忍不住問:“熙妃娘娘為什麼沒有讓你這麼做呢?為什麼他的媽媽會這麼教導他?”

趙睢紫眸中立刻迸發出溫暖的光彩,撫著我的發絲說:“因為我的母妃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她從來不要求我和父皇為他做任何事情,也從不阻止我們做任何事情,她隻會暗示我們、提點我們,暗中默默幫助我們,她從父皇禦筆下解救了許多人,那些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是母妃的話讓他們逃脫了株連族人和牢獄之災。”

我故意搖了搖頭說:“不對,至少還有一個人知道母妃幫了她們,你是真的忘了,還是有意不肯提起她的名字呢?”

趙睢終於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說道:“你在說沐蘭?她是我的正妃,我怎麼會忘了她?”他見我瞪眼,迅速接著說:“沐晟平安無事返回昆明時母妃就讓他將沐蘭一起帶回雲南了,她大可安心暗自重新選擇夫婿,反正天下人都以為沐蘭還在北京做趙王妃。”

我料想趙睢不會騙我,沐蘭重返昆明後,隻要隻要沐晟不對外宣揚,改頭換麵假稱沐蘭是沐府的表親,她就可以在雲南選擇一個如意郎君,熙妃不動聲色將沐蘭之事安排得妥妥當當,足見她的善良和聰明。

我想起熙妃和朱棣,暗自琢磨了一番,說道:“你有辦法請你父皇來苗疆一趟嗎?也許白淩澈見到他之後,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趙睢笑道:“原來我們不謀而合,我本來不想驚動父皇聖駕,打算等你的傷好以後再回北京稟告他,但是現在不得不如此了,我已命人放出暗號請父皇來苗疆,即使瞻基心中有所不忿,也不能不聽從父皇的旨意,希望到時能夠化幹戈為玉帛。”

我心頭一直縈繞著一個問題,說道:“朱瞻基為什麼會痛恨白淩澈呢?他似乎並不希望父皇與他相認,我們在路上的時候,他還派遣錦衣衛袁彬前來追殺過他。”

趙睢似乎不願說出,終究拗不過我希冀答案的眼神,輕聲道:“因為他和我不一樣,他將來會挑起一副沉重的擔子,無論林三、白淩澈還是朱高燨,都是他的勁敵。當皇帝不能心慈手軟,他必須看準機會毫不留情地鏟除所有可能成為他的敵人的人,以免將來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