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裏紅燭快要熄的時候,葉開言才跌跌撞撞地回了房,他拚命地喝酒,想讓自己醉得一塌糊塗,卻不知怎地,今日酒量,出奇地好,他喝倒了最後一個手下的軍官,卻還能清醒地想起方蘭燼的樣子,以及他們為什麼要成親。
他走進屋裏的時候,方蘭燼正捧著傅及行的賀禮:一張單薄的寫滿了字的,將他壓得喘不過氣的宣紙,他扯過來一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一句尤為醒目。
“還當真是首賀婚詩啊!”這句話有些酸酸的,他滿腔滿腹的委屈與心痛,都在此時,也隻能,隻會在此時化作一句酸話,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你醉了,早些歇著吧。”身旁的人開口。
“是啊,我醉了,要歇息了”他迷迷糊糊地開口,將所有的清醒淹沒在佯裝的醉意裏。因為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一個深愛卻不愛自己的人,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清醒地度過這原本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燭夜。於是乎,隻好假裝不清醒。
第二天一早,葉開言陪著方蘭燼給方煙謠敬了茶,恭恭敬敬地改口稱她母親,方煙謠自是欣喜非常。
接著,他便以洋行事務繁雜為由,住到了洋行裏。當然這是對方煙謠說的。
他回房收拾東西的時候,對身邊沉默不語的方蘭燼說“戰事愈發吃緊,這些天我就不回來了,還有,我不在你應該能自在一些。”然後便提著箱子出門去了,連開口的機會也沒留給她。
就這樣葉開言離開了葉家,隻隔天差他扮作洋行小廝的手下來報個平安。
而傅及行,聽說傷好以後,就主動請求去執行任務了,局勢愈發混亂,無論哪一方勢力都需要好的武器,而他,是把寶刀,當局自是求之不得,欣喜應允。
那以後他便沒了蹤影,沒了音訊,隻有報紙上不斷刊登的關於各方政要接連被刺殺,而凶手潛逃的消息讓她知道,他仍舊平板,至少,仍舊活著。
再次從身邊人那裏得到傅及行的消息,是葉開言告訴她的。
“總部派他去刺殺毛儒章”
葉開言說得雲淡風輕。
她的臉上浮出一層死灰般的慘敗。
“可以不派他去嗎?”
她開口,語氣裏隱忍著祈求。
“你應當知道,他是最好的人選。”
他的語氣平淡得有些殘忍,畢竟,有那麼一些時刻,他真真切切地希望他從這世上消失,那樣,也許,他就可以在她心裏爭得一席之地。
“那你告訴我他的行動安排。”
“你已經離開軍情處了,所以這樣的機密實在是無可奉告。”
他有些慍怒,也不希望她涉險,於是一口回絕。
“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救他?”
她的語氣有些絕望。
“這個嘛,就看你的表現了。”他裝作有些戲謔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然後,他便看著她開始解自己的衣扣,動作麻利,帶著視死如歸般的絕望。
他原本是說笑,見她這樣,反被徹底激怒。猛地將她推倒在床上。
她也不反抗,反而將自己逼出一副情願的假模樣來,這更讓他怒不可遏。
他的動作愈發粗暴,她皺眉,咬緊牙關,甚至握緊了雙拳,卻仍舊沒有開口也沒有反抗,連一點聲息也沒有。
如果要用這樣的方式得到她,那就用這樣的方式吧,總比什麼也得不到的好,他自問,從來不是什麼聖人。
他如是想,可是苦澀仍如漲潮的海水,把一顆心淹沒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