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墨隻是示意的行了個禮,接著流蘇朝那男子福了福,口中說道:“給二皇子行禮了。”二皇子越謹本是瞥見宣墨帶著夫人過來了,因一向與宣墨無交情,也不在意,本想隨便揮手敷衍,不想聽見流蘇柔媚中帶著冷淡的聲音,冷不防晃了神,偏頭瞧了一瞧,卻立刻驚住了,拿眼直盯著流蘇瞧。
流蘇頗有些尷尬,正不知如何,宣墨不動聲色的將流蘇往自己身後一帶,擋住了越謹的視線,那聲音就更冰冷了:“二皇子,您逾矩了。”
在場的人均是一驚,宣墨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從不在人前失禮,給人抓住把柄,此刻卻公然與越謹起衝突,不由都估起了流蘇在宣墨心中的地位。
越謹卻絲毫不怒,對著流蘇歉意地笑了笑:“是我逾矩了,夫人見諒。”說完也不再看他們,回身與歌姬調笑。
宣墨帶著流蘇走至自己的席前坐下,淩風雷和太子也已經依次坐下。流蘇一看,太子越肅竟然是坐在越謹的下席,不由好奇的低聲問宣墨道:“怎麼太子反而是坐了下席?”
宣墨的臉上已恢複了溫和的笑,回道:“二皇子自幼聰穎,甚得皇上喜愛,采妃,也就是二皇子的母妃,是皇上最為喜愛的妃子。因此二皇子平日放蕩,皇上嘴上免不了責怪,心裏卻是疼愛有加。所以二皇子目中無人慣了,見了太子從不行禮,也無尊卑之分。太子也奈何不了他。”
流蘇不解,湊近宣墨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不立二皇子為東宮太子?”
宣墨回道:“太子為長子,且是皇後所誕。皇後娘家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與淩大人也交往甚密,皇上在位多年,始終無法徹底拔除外氏專權,有所忌憚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流蘇明了的點了點頭,正要繼續打聽信息,不想兩人靠近說悄悄話的樣子太過親昵,就有人開了口,隻聽越謹在上位朗聲道:“宣大人和宣夫人如此親昵,是在說私房話吧?”
他話音剛落,席間各種各樣的目光刷刷的落在兩人身上,宣墨含笑不語,拿了茶盞品茶。流蘇起身福了福,淡淡的說道:“既是私房話,自然不便在大庭廣眾下拿出來做談資,倒是失禮了,還望二皇子海涵。”說著,立刻感覺到了一束視線灼灼的盯在身上,不由朝那方向看去,卻是一架璀璨斑斕的雲母屏風,隻當自己多心,心下釋然。
越謹看著流蘇不卑不亢的樣子,明明口中說著請罪的話,神態卻淡然疏離,仿佛一切事情與她無關,不由暗暗上了心,便笑了笑,道:“宣夫人多慮了,本王並非夫人所想的那種人。好了,既然大家都齊了,那麼便開宴吧。”說罷懶懶的拍了拍手,便有一隊舞伎魚貫而入,隨著樂聲翩翩起舞。
一時間席內觥籌交錯,衣鬢香影,喧鬧嬉笑聲漸漸響了起來。流蘇四下一望,見太子越肅正拉著淩風雷灌酒,一張臉紅光滿麵;越謹依然在上位與歌姬調笑;那些女眷翹著蘭花指,十分小心的一小口一小口進食,不時用手絹拭去嘴邊並不存在的汙跡,做作的厲害;官員們摟著身旁的歌姬上下其手,一雙眼還仍然四下張望,試圖尋找更美的歌姬。
流蘇不由冷冷笑了笑,這場景,在現代沒少見,沒想到到了古代還是要見。宣墨見狀,撫上流蘇的手,關切的問:“累了嗎?很無聊吧?再忍一忍,如果實在熬不住就讓荷包先陪你回去吧。”
流蘇搖了搖頭,對這宣墨綻出柔美的笑容:“不礙事,再坐會兒吧。”
席間的氣氛越來越濃烈,見越謹在上自得其樂,完全不關心底下的狀況,那些人的行為就漸漸放肆了起來。酒酣耳熱之際,一個穿著五品官服的官員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走向正在起舞的舞伎,一把拉住一個扯進懷裏,低頭就強吻。
那舞伎驚恐的一聲尖叫,萬般掙紮,卻不料激起那男人的征服欲,換來了更粗暴的對待。席間除了淩風雷和宣墨還保持清醒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些醉了,此刻看到這幅場景,竟然叫起好來!
流蘇見那歌姬淚流滿麵,眼神絕望而哀戚,心內便怒氣漸生。再看淩風雷正漠然的飲酒,眼神都不曾往那邊瞟過。宣墨也是怡然自得的飲茶,也是視而不見。心內怒火燒得更旺,幾欲大罵出口,俏臉一沉,就要起身去幫忙,不想手心一熱,一股力量拉住了她。低頭一看,宣墨扯住了她的手,暗暗的對她搖了搖頭。
流蘇正不知該掙紮還是順從,突地聽到淩厲的一聲羽芒破空的聲音,瞬間飛過一支羽箭,恰恰從那官員帽上穿過,射穿了那頂官帽,穩穩的紮在了房柱上。箭的尾梢,連帶著箭上的官帽,在眾人的視線中不斷的顫動著。
流蘇驚出一身汗,待反應過來,立刻回頭看向那箭來時的方向。卻見首位上越謹拿著一把弓,神色淩厲無比,陰狠的雙眼盯住那呆若木雞的官員,此刻的越謹再像一隻殘忍嗜血的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