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山?”我疑惑。
盧雯說:“學校秋遊,我們在山裏住宿。我想起來了,是個晚上,她偷著把我叫起來,我們到的後山。”
我看何勤,何勤一聳肩:“我說過了,我是讓同學打暈塞在這裏的。”
線索雖然有了,可心中的困惑還是無法排解。盧雯寢室的老三,那也必然是女孩。兩個女孩到了後山……而盧雯怎麼就會出現在這裏?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問題,會不會兩個女孩在後山被什麼山民強暴了?老三長得漂亮讓人先奸後殺,而盧雯長得又胖又醜,就連山裏人都沒興趣,就把她隨便找個地方一扔。
可仔細一想又不對,其中的邏輯有許多解釋不通的地方。算了,不想了,現在首要問題是走出這座大山。
我問他們兩個認不認路。他們搖搖頭。
盧雯指著啞巴女孩說:“她不就是山裏人嗎,她應該認識,讓她領著走唄。”
“她是個啞巴。”我心情有些沉重。
“我試試。”何勤走過來,蹲在地上,看著啞巴女孩,然後打著手勢。
一直非常安靜的啞巴女孩,掙脫了我的手,也打著手勢回應,嘴裏嗚嗚呀呀不知說著什麼。
盧雯奇怪地問:“何大傻子,你怎麼會啞巴語?”
我有些不高興,這女孩比何勤還缺教養,張口傻子閉口傻子,難怪人家不樂意。我說:“小盧啊,別叫人外號,不好。”
盧雯一張油汪汪的大臉咯咯笑:“他是我們學校有名的二傻子,誰都能踢他一腳,是個窩囊廢。叫他傻子就對了。”
何勤回過頭狠狠瞪她。
盧雯繼續說:“何傻子,你還沒說呢,你怎麼會啞巴語?”
“草你媽的。”何勤站起來,突然一個大嘴巴扇了過去,正抽在盧雯的臉上。盧雯畢竟是一個女孩,一個嘴巴子打得倒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馬上爬起來,用手去撕何勤的頭發,下麵用腳踹何勤的下身,一腳比一腳狠,我看得都倒吸冷氣,這女孩長大了肯定是個潑婦,這一腳要踹實了,何勤非斷子絕孫不可,腳腳陰毒,直逼要害。
盧雯本來力氣沒有何勤大,但這女孩真能豁出去,又撕又打,還動嘴去咬。那一瞬間,清冷的月光下,我看到了這個女孩可怕的表情。瞳孔縮小,眼角向兩處太陽穴方向吊著,露出很大一部分眼白。最讓我感到恐怖的,是她的嘴角,微微咧起,露出牙床。是的,笑。她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
我從未見過活生生的人有過這種表情,也從未想象過人類會有這種表情。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兩個人居然打的滾在地上,聲嘶俱裂,喊出的那聲音已經非人了。這兩個人哪是同學啊,簡直就是有血海深仇啊。
我趕緊過去把他們兩個分開,他們已經打瘋了,連我都擺弄不住。
我火了,大吼一聲:“別打了!”
我也不知哪來的火氣和力量,這一聲震耳欲聾。喊完了,他們兩個停下來。我把他們分開。我惱怒地說:“等走出這片山,你們愛怎麼打怎麼打,打死我也不管。現在我們首要的任務是活下去!是走出去!懂不懂?!”
這兩個人胸口起伏,臉上都充血了。盧雯指著何勤:“何大傻子……”
何勤眼裏能射出刀子:“草你媽的,你個爛貨,全校誰不知道你是公共廁所。你要是再叫我一聲傻子,我就給你個大嘴巴。叫一聲扇一次。”
“別打了,行不行?”我苦口婆心。我對於這兩個孩子的恩怨一點不感興趣。
兩個人不說話了。我看何勤:“你會啞語?”
沒想到,一句話讓何勤流出了眼淚。他滿是土的臉上,流出渾濁的淚水:“我姐姐是啞巴。”
盧雯本來還想諷刺什麼,在我的目光逼視下,她撇過頭不再說話。
“我姐姐最疼我,我小時候就和姐姐在一起,啞巴的手勢想表達什麼,我都知道。”何勤擦擦眼淚說。
我拍拍他:“這個小女孩剛才和你說什麼了?”
“她說往那個方向走,好像有路。”何勤指指外麵的一條山路。
“好賴有個方向,我們走吧。”我說。我蹲在啞巴女孩的麵前,摸著她的頭發說:“乖乖,在這裏等著家裏人,別亂跑。我們要走了。”
誰知這小女孩緊緊拉著我的手,可憐兮兮地看我,然後做了個手勢。
“她說要和我們一起走。”何勤說。
我笑笑:“這可不行,你好好在家等著爸爸媽媽吧。”
那小女孩快速做了一連串手勢,何勤看著非常驚訝,竟然說不出話來。我急躁地問:“她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