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裏崗哨、站台特別多,幾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可以想象當年這裏的防禦一定特別嚴密,真是插翅難飛。
我們走到了防空洞盡頭,有兩扇巨大的鐵門敞開著,裏麵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手電光照射下,看到鐵門上噴著巨大的“3”的字樣,不知什麼意思。
我們走進鐵門,又是一條走廊。沿著走廊是好幾間屋子。有一間屋子的大門開著,裏麵是四四方方規格很標準的房間。走進去,第一眼看到的是比人還高的綠色檔案櫃,幾乎一直頂到天花板。不過,所有櫃門此時都開啟著,裏麵抽屜橫七豎八懸在外麵,用手電照照,連一片紙都沒有。看樣子,撤離的時候,日本人毀掉了所有的紙麵資料。
一麵牆上掛著一麵巨大的日本軍旗,旭日東升。旗子上蒙著厚厚的灰塵,紅顏色變成了極滄桑的深黃。可能是受到教育的緣故,我一看到這種旗子渾身不舒服,感覺它就像是一種極為邪惡的圖騰,裏麵隱藏著很陰森的東西。旗子的前麵,有一張長形寫字桌,收拾得幹幹淨淨,桌子上除了一部老式電話,還散落了幾隻筆。桌麵上灰塵相當厚,看樣子很久沒人動過了。
我用手電照照天花板,在天花板邊緣有許多包著的電纜線,密密匝匝從這個房間穿過。房間角落還有一個衣架,上麵掛著一件不知什麼類型的軍衣,蒙著灰塵,已經沒法再穿了。姚兵輕手輕腳在房間裏走著,繞過書桌,來到旭日旗前,凝望了一會兒,慢慢又走過來。“這是一間辦公室。”
我點點頭。
他又走到桌前,抬手拿起了那盤老式電話,輕輕放到耳邊。
我心跳驟然加速,走過去好奇問:“還能通?”
“怎麼可能?”姚兵呲牙笑笑。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嘶嘶啦啦的聲音。我嚇了一跳,驚恐地看著周圍。姚兵解下對講機晃了晃:“別緊張。”
對講機裏傳來鍾秀的聲音,可能距離太遠,信號不是很好,斷斷續續的:“老大,老大,你們還好嗎?”
姚兵“嗯”了一聲:“大家都回來了嗎?”
鍾秀道:“老張和老賈沒有回來,我聯係過他們,他們說不要等他們。”
“那就不用管他們。你和猴子原地待命,我們一會兒回去。”姚兵關掉對講機。
我們從這間辦公室出來,順著走廊繼續往前走。看到後麵幾間屋子的時候,我就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這些房間鄰著走廊那一麵都按著很大的玻璃窗。透過玻璃望進去,房間內一片漆黑。
我拿手電照著其中一間屋子,裏麵十分雜亂。我一眼就看到一台很大的手術座椅,旁邊台子上放著一個白瓷托盤,裏麵好像還有一些手術器械。看到這些,我骨頭縫都冒涼氣,叫住姚兵:“老大,這裏麵是做活體實驗的!”
姚兵蠻有興趣看我:“你為什麼不認為這是一間醫務室呢?”
我無話可說,這麼猜完全憑的是下意識。我推開這個房間的門,剛進去差點就被嗆出來。裏麵充斥著一股腐爛的黴味,又腥又臭。
我仗著膽子往裏走了幾步,用手電照著,隻見那台手術椅蒙著厚厚的灰塵,可依然能看到上麵斑斑的血跡,我胃裏一翻,就想吐。
姚兵走到椅子前看了看,順手拿起盤子裏一柄手術刀,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又放回盤子裏。
“他們在解剖活人。”我忍著惡心說。
姚兵照照地麵,搖搖頭,緩緩說道:“你不懂。真要解剖活人不會用這種手術台,這是在做實驗。”
“什麼實驗?”我問。
姚兵慢慢走到窗前,站在屋裏透過窗子往外看,不知他在看什麼,一言不發。
我心砰砰跳,自從來到這個鬼地方,姚兵的表現就有些奇怪,似乎這裏引起了他不少情緒上的共鳴。
姚兵轉過頭問我:“你發現一個細節沒有?”
“什麼?”
“這台手術椅是麵向玻璃的。”姚兵道。
我看了一下,還真是這樣。
“你知道為什麼這麼設計嗎?”姚兵說。
我看了看肮髒帶著血跡的椅子,咽了下口水,老老實實說:“不知道。”說實話,我也不想猜。
姚兵走到椅子前,衝我招手:“劉洋,你過來。”
我心砰砰跳,他想幹什麼?我猶豫一下,還是走過去。剛到他身邊,姚兵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我疼的“哎呦”一聲,身子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手術椅上。姚兵低聲說:“你別動,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是想問你的真實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