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大俗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宋山愚送的,如果不是想讓自己顯得高端高尚點,誰會主動婉拒這麼貴重的禮物,偏偏宋山愚跟別的男人不一樣,人家十有八九都是柔情款款的說“這個很襯你”或者是“這是我的心意你別把我的心這樣踐踏”什麼的,可是宋山愚倒好,隔著電話我都能聽到他的譏笑:“我如果猜的沒錯的話,你要麼還還沒有決定自己該穿什麼出現,要麼就是絕對比不上我選的這一款。”
我心裏說的是“滾你的”,嘴上說出來的也是這一句,宋山愚根本就毫不在意,接著說:“莫非是你就存心想給陳珈瑤丟臉?”
“不,其實我隻是想給閭丘瀚丟丟臉而已。”我用一種無精打采的語氣說。
可是宋山愚卻很自然流利的接了一句:“是麼,但是我總覺得會被你拖累到丟臉的人怎麼多半會是我?”
我忍不住又說了一句“滾你的”,最後我隻好實話實說:“宋山愚,我不能收你這麼貴重的禮物,不合適。”
宋山愚沉默了兩秒鍾後用一種打著商量般的試探語氣說:“如果我說它們一點兒都不貴重全都是便宜貨那你的心裏會不會好受些?”
你去再給我滾一滾好麼,哪有你這種人,你究竟是讓我覺得好受呢還是不想讓我心中好受?
我一個人鼓著臉克製自己千萬別再說出比“滾你的”這三個字還要嚴重難聽的話的時候,宋山愚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有義務有提醒提醒你,最近好好休息,臉色萎黃的話估計實在襯不起那種顏色的禮裙。”
我完全就啞口無言了,這人真的應該去滾一滾了,竟然敢嘲笑我。、
“放心,我倒是會化妝,會讓你都認不出來的。”我心中隻想著自己能在他麵前爭上一口氣,想什麼嘴上也就說了出來。宋山愚“恩”了一聲後表示支持的說:“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個什麼,再說了,你這種深表欣慰的語氣究竟為的什麼,別鬧了好麼,我給你打電話其實是想還給你東西的,而不是要和你說“化妝”啊,“變漂亮”這些話題的。
“宋山愚——,你別總是岔開話題。”
“我們之間的談話本來也就沒有什麼明確的中心思想。”宋山愚不冷不熱的反駁了一句後飛快的說:“有急診患者入院,我要忙了,再見。”
我一聽“急診患者”立刻也就認識到了這其中的重要性和緊急性,於是也連忙說了一句“再見。”,可是掛上電話後,在我感歎多少人的生命全都是靠著宋山愚這些醫術高超的醫生挽救回來的時候,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宋山愚又不是急診科的醫生,救護車拉來的病人關他什麼事啊,急診室不是還有別的值班醫生麼。
不過,雖然是這樣想,但是我也不會真的給他打電話證實。我一個人在房間中,表現的頗為自戀甚至是有點發神經了。我穿上那件裙子,不僅戴上了那一枚胸針,甚至還挽起了頭發,穿上了自己鞋跟最高的一雙高跟鞋。
宋山愚說的沒錯,我所有的衣服都沒有比得過這一件的。我甚至忍不住在想,宋山愚為什麼會這麼清楚我的尺碼,無論是腰圍和臀圍,尺寸都是正合適。難道這就是醫生們的特殊技能,不僅能看穿一個人身體狀況如何,還能準確的目測出各種數據?
我站在穿衣鏡前,提著裙子轉了一個圈。胸針有些重,裙子下墜感也很好,我整個人頓時就抬頭挺胸了起來。我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看了好一會兒,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些家具以及別的東西也出現在鏡子中,那些東西在鏡子中,忽然就顯得黯然失色起來。
我站在鏡子前,靜靜的看了一會後,緩緩的就將裙子脫了下來。而且隻穿著內衣的我在鏡子中,簡直比褪掉一層毛的公雞還要難看幾倍——骨骼分明,沒有一點出彩的地方。我就這樣看著鏡中的自己,直到覺得自己這樣很神經病的時候,才套上了睡衣。
我將禮裙和胸針小心的放到一邊,然後努力將之前的所有事情和情緒都忘記掉,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渾渾噩噩的看著電視。
就是在無聊甚至是可笑的吵鬧廣告中,我的腦袋中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我的人生似乎就是在自我折騰,我想改變,想過的更好,結果其實早就被自己給牢牢束縛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