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立太子,雖說未及立刻冊立太子,可是,聖旨已下,隻是怕小太子年紀太小,還受不住這福氣,但,其他兩國還是派使者前來攜禮祝賀。
隻是,東玄還好,就是,北承來的人,竟是北承君王,三年前的皇子,陌星朽,如今的夜帝陛下。
傳聞夜帝陛下兩年前繼位為君,隻是身子卻是自繼位之後,一日不日一日,一月前竟傳出要病入膏肓了,隻是未想到,這位君王竟然會在身子都要撐不住的時候,來西涼,為一個孩子祝賀。
說著沒有隱情,打死他們都不信。
但,他們卻是猜不透到底是為什麼,早朝時爭了半天也沒理清是什麼回事。望著陛下一張俊美的臉黑成鍋底,而一邊難得上朝的容靖君卻是一臉的愧疚,頓時就覺得這事,估計又和容靖君有關了。
不過想想也是,容靖君活得悠久,遊曆廣泛,與如今北承的夜帝有故也是在理,夜帝傾慕,也是有可能的。
但,陛下,您能不能別一臉的抓著妻子出軌的臉色,看得他們很滲人好不好。
最終,荀夜還是來了,還準時來了,滿月宴隻是穆承璟,白離叫上穆畫寒,顧舒望,鳳吟三個小聚了一番,真正的慶賀大典是在孩子三個月的時候。
荀夜來了,還帶上了離開大半年的冷月璃,住在宮裏的凝月殿裏。
這處宮殿很是華麗,亦離白離的長枕宮很遠,一般是不會安排給他國使者的,何況是北承的一國之君,可是,穆承璟卻是硬扛著群臣的上諫,把人給扔那兒了。
大臣們私自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陛下這次應該是醋的厲害了,不然,怎麼可能不顧顏麵的把人扔那兒。
但,大臣們確實在第二天去拜見陛下時,看見他們陛下千防萬擋的容靖君一把將懷裏的長公主塞給陛下,帶著人就去那隔得老遠的凝月宮去了。
大臣們用餘光瞟著他們陛下一張黑得比鍋底還可怕的臉,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陛下一個不高興,把氣撒他們身上。
而遠在西南邊邊角角的荀夜,此時卻是正和冷月璃,紀驀然坐在院子裏的梧桐樹下飲酒,那酒,是紀驀然帶過來的。
白離四年前釀的,紀驀然那兒最後的一壇子酒。
“命不要了,還敢碰酒。”冷月璃眼見著紀驀然給荀夜也倒了杯酒,頃刻間就連眉角都是冷出霜了。
身為一個醫者,見著了自己的病人都快要死了,還在這喝酒,這是要氣死的。
“反正喝不喝朕都要死了,又有什麼好顧及的。”荀夜這兩年病的厲害,全然不及往昔的健壯,臉色蒼白的坐在輪椅上頭,卻是沒以往的冷漠了,依舊清雋的臉上帶了幾分看透的風輕雲淡。
和有時候的白離,很像。
冷月璃替荀夜治病已經三個月了,一路從北承皇宮替他調理身子,也算到了這人還有多少時日,卻是未想到,這人竟然拖著這將死的身子,也要來見一麵白離。
“好酒,再倒一盞。”荀夜溫和一笑,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清淡的眸色一亮,死寂中,溢出幾許欣喜的光彩來。
這是白離的酒,和以往千萬年所嚐的,都是一個味道。
千萬年啊。
還記得當初在族地裏麵見到的那個小姑娘,早就長大了,變得,她連仰望都不及了。
是的,荀夜名玄夜,他比白離大三萬歲,是麒麟一族的小殿下。
他三萬七千歲的時候,第一次在族地裏見到了隨洛安神君來的白離,一個老成的小姑娘,看不清半點喜怒哀樂,就像是,真正的是個曆盡滄桑的大人了一般。
可是,玄夜卻是知道,這個小姑娘,不是早慧,也不是曆盡滄桑,反而是,因為自幼時開始,便受盡這世間極苦罷了。
苦的,再也難以像個孩子一般的笑。
後來,再見之時,他是隨著父親在十萬年一次的朝聖大典之上,見到了,端端正正坐在呢帝位之下的小姑娘,那時的白離,才終於有了點笑容,有了三分孩子的模樣。
可玄夜卻知道,她不過是不在將這一切的愁苦顯露出來罷了。
白離依舊是那個少時便經曆坎坷的小姑娘,就算是笑得再開心,也抹不過過去的苦。
他被自己父親送到琉璃宮小住,算是白離半個玩伴,他一直心疼白離,卻從未想過,自己有沒有資格心疼。
這次下界,是他故意尋了柏顏神君,跟下來的,他早就知道白離是自己的心障,自己若是越不過去,怕是此生都要陷在裏頭,卻不想,他放棄了神力失去了記憶,最終仍舊是逃不開一般的愛上白離。
仿佛是,本能一般。
甚至是,一點點覺醒早已被封印的記憶,這幅凡人的身子也因為神祗的力量複蘇而一點點的衰退,不久之後,便將死去。
不過,他還是想見一麵白離,想見一麵,能夠記憶裏的小姑娘,是否是真的愛上了一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