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葉回到工作室的時候,擦身而過的瞬間,阿嫻淡漠地一笑——那樣驕傲似孔雀一般,和從前的阿嫻簡直判若兩人。
何葉並沒有多瞅她一眼,而是拿著手裏的文件,走向領導。
“葉子,這次去山野,可真是把我們急壞了,你看,阿嫻還幫你把這幾天的工作都做了”。
領導的話一如當初的嬉笑,當然是沒有知道兩人之間的事。
何葉莞爾:“如此,便多謝阿嫻了”。
何葉不再多言,而是坐在辦公桌上,隨手拿起一張采訪表,下一次,是萱。
金老伯的命,已經是在與天抗爭了。
何葉突然心裏有一絲難受,拿起紙杯接了一杯水,就喝了下去。
一杯水,花了十五分鍾。
慢慢地,咽如喉嚨。
不過,幸好今天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事。
很快到了下班的時候,鍾樓一如既往地站在窗外,隻是這一次,接的人是阿嫻。
何葉一個人留下來,等到窗外的人都走完了。
起身,將文件整理好。
走到工作室外,卻看見秦斜歸依然依靠著橫欄,一雙眉頭緊蹙,看見她以後,笑著說:“下班了?”
“恩”。何葉點頭。
何葉直言:“斜歸,你有什麼煩心事嗎?”
“你還記得洛書嗎?”秦斜歸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記得”。
“他想見我,可我不想見他,怎麼辦?”秦斜歸的聲音在一瞬間恢複如初。
“簡單啊,找個借口推掉”。何葉的回答那樣輕而易舉。
“可是,情意難卻”。秦斜歸轉身,向前走去,快步中似乎不想讓何葉看到他的臉,猜測到他不安的心。
“為難,卻又沒有辦法,痛苦,但無人能夠分擔,啊,這真的是矛盾,嗬”。何葉的話依然似風回大地,那一陣風中溫暖,送來三月冰湖開始解凍的一絲涼意。
“避無可避,如果是自己的心結,就去戰勝他,須知,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何葉突然靠近他,靜靜地敘說著自己的方法。
秦斜歸陷入沉思,哪裏怪命運無情,把舊時人推至自己的跟前,若是身不得已,做一回羌笛卻還是要吹出離別曲,就如同自己和洛書一樣,若是不斬斷自己的心結,那麼又怎麼會有春風拂麵的玉門關呢?
“葉子是一語雙關啊!”秦斜歸凝視著她,似乎是想要穿過那些年歲月長河,專注著眼前人這份坦然後的不易,故而明白珍惜的重要。
“就像我再不願看見阿嫻一樣,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斜歸,我相信你,你是胸中自然有浩然氣的男子,你曾快哉如風,也曾睿智明亮如珠玉,去吧,借用你一句話,我相信你”。
何葉的話充滿了鼓勵與自身的慨然。
“葉子,你還記得那一年的佛寺一別嗎?”
“是,曾經我們曾經跪在佛前,共同許願,此生不棄”。
“是啊,縱使時世變遷如此,你我總算沒有負了當年約”。
“斜歸,香氣環繞的山陵,你說你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名山”。
“葉子,曾經你我遙遙舉起手中兩根燭火,慢慢地跪在佛前,唯一感到心頭觸痛的是,如今再也不複少年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