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聽了也覺得很合適,於是陸含霜第二日便帶著她去了那酒吧見了老板。她當場試唱一首,老板對她很滿意,立即就讓她下個星期五過來,且給她的工資不低。
盛意知道這都是看在陸含霜的麵子上,所以晚上請陸含霜吃了一頓烤肉,當做是對她的犒勞。
酒足飯飽,兩人棄了車,倚在河堤邊的欄杆上,涼爽的河風拂麵,讓人的思緒在一瞬間便恢複了清明。
陸含霜注視著對麵河岸那絢麗奪目的燈光,語氣幽深地道:“意意,你知道嗎?這四年,你變了好多。”
“嗯。”盛意盯著那起著微微波瀾的河麵,低低地應了一聲。
“以前的你,雖然也善良,但不會為了幫助他們做到這一步。”
“其實……也沒什麼……”她毫不在意地一笑,將被風吹散的鬢發拂到耳後,“我當初一個人在巴黎,舉目無親,交完學費和房租全身上下隻有一百歐元,每天靠吃方便麵過日子。如果不是住在一棟樓的叔叔阿姨們幫我,或許我根本就熬不過去。他們的經濟條件也沒多好,但他們卻願意幫素不相識的我。”她歎息一聲,雙眸愈發地水亮,“寧華姐跟我說,如果你想別人幫助你,首先你要幫助別人,這樣別人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才會來幫你。”
“嗬嗬,”陸含霜聞言,心頭漾起溫暖的感覺,“的確是這樣的。”
人人在困境中都希望有人能出現拉你一把,但卻沒思考過自己是否也幫助了別人,能有這種心境的盛意確實讓陸含霜刮目相看,但有一點陸含霜實在是覺得不爽。
“你這麼急著要還我錢,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你說?”
麵對陸含霜凶巴巴的逼供,盛意很是冤枉地舉手投降。
“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哼。”陸含霜佯裝發怒地別過頭。
盛意見她那模樣,低頭輕笑,而後繼續望著緩緩流淌的河麵:“我隻是嚐過那種突然失去所以依靠的感覺,所以不想再靠著誰走下去了。我既然已經獨自站起來了,就要一直自己走下去。”
陸含霜看著盛意那在茫茫夜色中依舊動人的側顏,突然覺得她確實是變了不少。變得更強大了,變得更獨立了。
“你的確是長大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被蘇奕南護得純淨不染凡塵的小仙女了,哈哈哈。”陸含霜邪笑著勾了把盛意的下巴調侃道。
盛意倒沒有反抗,笑著默認了。隻是在聽見那個人的名字時,她的心不可抑製地抽搐了一下。
他再也不會成為她的依靠了,所以無論前路多麼艱辛,她都隻能自己一個人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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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ymond的演奏會在星期六的晚上,盛意六點半一結束訓練,在飯堂隨便買了個三明治對付就往宿舍衝。回到宿舍翻出她行李箱裏那唯一的一條湖藍色小禮裙換上,又忙不迭地打車往西城的演奏廳趕。
直到她安然坐在演奏廳的紅座椅上,她才長舒出一口氣。總算沒遲到,如果等演奏會開始,才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來,實在是太丟臉了。
她放鬆下來掃了眼手中的曲目單,抬頭望向舞台的目光中帶著星星點點的期待,心中又有些道不明的酸楚。
Raymond是蘇奕南非常欣賞的一位鋼琴家,他每次去倫敦開演奏會,蘇奕南都會帶著她去聽。漸漸地,她也喜歡上這位才華橫溢的鋼琴家了,但現在……
她搭在膝上的手緩緩收緊,強忍下心中如煙霧般迅速蔓延開的刺痛。現在,她隻能一個人來了。
演奏會開始後,盛意的目光便一直專注在台上,根本沒注意,她身後的那個男人全程都在盯著她看,那深邃的雙眸亮得如珠,其中幽暗難明卻又夾雜著繞指的柔情。
待盛意從演奏廳走出來,已經快九點半了。她在風中嗅到些雨的味道,想起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雷陣雨,而出門太急她又沒帶傘,便準備打個車回去,她包裏的手機卻恰好在這時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屏幕上閃著趙覓言的大名,剛接起,還未說話,趙覓言火急火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盛意,你快去迷夜酒吧接陸含霜,她喝醉了,服務員把電話打我這了,我人還在外地接不了她!”
盛意臉色一緊,一邊焦急地去街道攔車,一邊問:“她幹嘛又去喝酒?她最近不是很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