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最後一個香囊送到柳如馨手中,發現了柳如馨黑暗的內心和拙劣的把戲後,子靈的心微微地發抖,因為悲傷,因為無力,但更多的是因為氣憤。然而,即使心在泣血,她卻逼著自己強顏歡笑。
她微笑著,一步一步地踱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起杯子來,手卻忍不住發抖。這一刻,她多想憤然而起,將這滿桌子的珍饈佳肴掃落於地!她多麼想仰天長嘯,將滿腔的怨氣傳達於上天!她多想告訴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他的皇子是被人害死的!她多想依靠他啊!
子靈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悶酒,低垂的眉眼中泛著淚意,然而,並沒有人察覺到她的哀傷,也沒有人問一問她為何心疼。那些女人們,難得有此機會聚在一起爭奇鬥豔,因此,都卯足了力氣互相算計,這不,一場好戲上演了——
林月瑤自是這午宴上最春風得意的主兒,隻見,她一副當家主母的模樣,眉開眼笑地接受來自賓客的祝福,笑得嘴巴都要歪了。祝酒過後,便開始絲竹管弦和輕歌曼舞,舞姬柔軟的腰肢和飄逸的水袖在舞池中紛飛如蝶,舞出一個“其樂融融”的太平盛世!
歌舞過後,林月瑤便笑靨如花地對孟宏煜說道:“皇上,臣妾夜裏亦常常聽到白昭容的琴聲,那琴聲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臣妾喜歡得不得了,不知今日可否乘興讓白昭容彈一曲?也好讓在座各位聽一聽這人間難得幾回聞的琴聲!”
白如霜聽林月瑤忽然這麼一說,心中甚為不快,她怎麼會不知道林月瑤是故意要在眾人麵前羞辱她的?跳舞是舞姬的事,彈琴是樂師的事,她是皇上的妃嬪,又不是教坊裏的宮娥,憑什麼讓她為眾人表演?而且是在林月瑤兒子的滿月宴上表演!林月瑤以為自己生了個兒子就可以母憑子貴,隨心所欲地戲弄別人了?!——她白如霜偏偏不買林月瑤的賬!
孟宏煜畢竟是個粗枝大葉的男人,怎麼會知道風平浪靜之下的波濤洶湧?因此,他並未察覺出這些女人們之間的小計謀,自是大手一揮爽快地說道:“好!就讓白昭容為大家彈上一曲!”
林月瑤乜斜著眼瞟了白如霜一眼,唇邊掛著一絲微笑。白如霜氣得不輕,原本她還勉強擠出笑容掛在臉上,沒想到孟宏煜竟這麼爽快地答應了,於是她的笑容瞬間消失。
林月瑤高興得連忙親自督促太監們搬琴和琴案,恨不得讓白如霜立馬就上去演奏。白如霜忽然心生一計,隻見,她優雅地拿起桌上那把用來切羊肉的刀來,親自動手切起羊肉來了——
“哎呀……”聽得白如霜一聲嬌呼,所有人都轉過頭去看著她,隻見她微微抬起右手,食指上血流如注。流雲嚇壞了,趕緊手忙腳亂地掏出錦帕來要替她包紮,她卻輕輕地推開流雲,站起身來福身“請罪”道:“偏偏在這時候不小心弄傷了手指,因此不能為皇上彈琴了,臣妾真是罪該萬死!望皇上恕罪。”
林月瑤見此情形,當然也知道白如霜是故意的,因此心中暗暗氣恨,忍不住開口挖苦白如霜道:“姐姐還真是‘不小心’呢!”
此時,太後已隱隱察覺到了林月瑤和白如霜之間的波濤暗湧,因此,便出言阻止道:“好了!趕緊讓太醫來替白昭容包紮一下,這琴曲,不聽也罷!”
此時,卻見歐陽縈盈盈站起身來,款步走到孟宏煜桌案前,俯身一拜,柔聲說道:“白昭容不慎傷了手,希望不要壞了皇上的心情才好!既然皇上今天有此雅興,那麼,就讓臣妾替皇上吹奏一段笛曲吧?”歐陽縈知道,白如霜的“不慎”,卻為她換來了一個洗去嫌疑的好機會,那麼,她當然得緊緊抓住這個機會了!
“哦?縈昭容還會吹笛曲?朕怎麼不知道?”孟宏煜微微偏著頭,挑眉看著歐陽縈,眼中滿是驚喜——沒想到這歐陽縈不僅絕色傾城,竟然還會吹笛子!要知道,他自年少時起,便開始喜歡笛聲了。
“臣妾自年少時便喜歡上笛聲了,然而,笛聲雖是悅耳的清韻,終究還是纏綿哀婉了些,因此,臣妾平時很少吹奏。”歐陽縈說,“既然今日皇上有這麼好的雅興聽音賞曲,那麼臣妾就鬥膽為皇上吹奏一曲。”
“笛聲動,引得鄉愁一縷,小樓吹徹,明月寒。”太後幽幽地念道,而後微笑著對歐陽縈說,“想必,你定是怕笛聲一動,會引得鄉愁一縷,因此平時才不吹的吧?”
歐陽縈對著太後莞爾一笑表示讚同,太後繼續說道:“那今日,你就吹首歡快的曲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