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輪飛轉,時間過得可真是快,轉眼之間,林月瑤的兒子就滿月了。依照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小皇子滿月這天,宮內要擺滿月酒,宴請五服之內的皇室宗親。
滿月酒安排在午宴,吃過早膳後,內務府便派人來問貴妃娘娘是否赴宴,子靈爽快地應承了——去!當然是要去的!這樣熱鬧非凡的場麵,這麼有意義時刻,她怎麼可以缺席呢?況且,她還準備了一場好戲呢!
見子靈答應赴宴,玉奴甚是擔憂,忍不住對子靈說:“小姐,您若是不想去,就別勉強了。”畢竟,她家小姐的皇子剛剛夭折,人家的皇子卻要大擺滿月酒,此情此景,子靈怎能不觸景生懷?若她受不了這般大的打擊,那可如何是好?
“前幾日,我吩咐你依樣裁製的香囊,你可準備好了?”子靈望著玉奴,眉眼中都是笑意,並不回答玉奴的擔憂,卻不著邊際地問起此事。
“早已準備好了!奴婢這就去拿來。”玉奴說著便往門口走去,欲去房中拿那些香囊。
“不必了!”子靈出言阻止玉奴,因為,她並不想看到那些讓她無比痛恨的香囊,她吩咐玉奴,“讓筱如去太醫院要些艾草來吧,就說是我要的。”
半晌,筱如從太醫院領了艾草來,子靈讓玉奴將艾草裝進先前裁製的香囊裏,並吩咐玉奴午宴時將那些裝了艾草的香囊也帶去淩華園——午宴安排在淩華園裏。
子靈頗為用心地打扮了一番,精心地挽了一個淩虛髻,簪上一枝蝶翼步搖,再無其他裝飾。望著鏡中的自己,平凡卻不失典雅,普通卻不失靈氣,子靈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帶著玉奴和筱如便欲往淩華園去赴宴。
“娘娘您……就穿這身衣裳赴宴嗎?”遲疑了片刻,筱如終於還是開口了。因為,子靈穿著一襲素潔的白衣,白衣白裙,白鞋子白腰帶,這樣樸素的穿著去赴小皇子的滿月宴,終究還是不妥的吧?萬一惹皇上和太後不悅,那可怎麼辦?
“怎麼?這樣穿不好嗎?”子靈淡淡地問道。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筱如趕緊跪下,慌忙解釋道,“奴婢隻是怕您的穿著過於素潔了,萬一惹皇上和太後不悅……”
“人家的小皇子滿月,我的小皇子卻已夭折四十九日!難道,要我這為娘的貴裳加身,穿金戴銀,歡歡喜喜地去為他人祝賀嗎?”想到此,子靈不禁悲從中來,聲音也哽咽了,“別人可以安心,我如何安心?”她口中的“別人”,自然是指那個無情無義的孟宏煜!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被子靈這般誤解,筱如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一個勁地辯解。
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和眼中的淚水,子靈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上前去扶起筱如:“起來吧!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我……心中難受。”
筱如這才鬆了一口氣,哽咽著勸慰子靈:“娘娘,您別難過了。咱得高高興興地去赴宴啊!”
是嗬,縱使心中有一萬條蟲在啃噬,她也得忍著悲痛,強顏歡笑地去赴宴!於是,她逼自己微笑著,帶著玉奴和筱如往淩華園而去——當然,還帶著她精心準備的那份“重禮”!
到了淩華園,上了摘星樓,隻見林月瑤早早便已到了,她穿著華麗的衣裳,化著精致的妝容,穿金戴銀,臉上是濃得化不開亮得掩不住的笑意,真是好福氣!一個乳母抱著小皇子站在她身後,還有三個專門照顧小皇子的姑姑隨侍著,真的是將小皇子當作稀世珍寶一般小心嗬護了!
座位是按尊卑位階安設的,眾妃嬪中子靈的位階最高,因此,她的座位恰好位於林月瑤的左手邊,在孟宏煜的下首。賓客早已到來,並陸續入座恭候了,子靈來得稍微晚了些。她款款走上前去,俯身向孟宏煜盈盈一拜,說道:“子靈來得晚了,望皇上恕罪!”
孟宏煜見子靈願意前來赴宴,料想她許是漸漸淡忘喪子之痛,不再終日緊閉於房中終日憂傷,因此心中頗為欣慰,也不追究她的遲到,揮手讓子靈起身入座。子靈抬起頭來,對他嫣然一笑,笑得他連最後一絲擔憂也煙消雲散了——其實,是他會錯意了!他以為子靈的笑容是一種釋然,豈知她笑中的意味深長!
行過禮,子靈便從從容容地自林月瑤座前掠過,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見到子靈一襲白衣,林月瑤料想子靈是故意要觸她黴頭的,因此心中不悅,睥睨著白了子靈一眼。
忽然,子靈“不小心”地一個趔趄,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玉奴和筱如趕緊伸出手來將她扶住!卻見,子靈的袖兜中掉出五六個香囊來,那些香囊是用淡藍色的錦緞裁製而成,上麵繡著米黃色的百合花,隻是個普通的香囊袋子,並無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