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近兩周的葉端午回來了,還帶著我怨念的辣椒醬,四川泡菜和張飛鹵牛肉。可我卻是無福享受的,隻因葉中秋不僅沒收了我的筆記本,還去葉端午麵前告了一狀。然後,那種隻能在四川盆地的大街小巷裏聞到的獨的香味從葉端午回家的第二天開始就銷聲匿跡了。
我曾發誓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堆屬於自己的東西,可葉端午在經過“銅獅事件”過後變得更精,不管我怎麼找,都沒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於是,就算我天天往肚子裏填高糖度高熱量的日本零食,也不能把循著川味兒而來的饞蟲趕回巢。
咖喱知道革命失敗後,一連在qq上敲了我n次頭,還發了一堆短信轟炸;總之,三句話裏有兩句半都是批評我的革命氣節哪兒去了,那種頭可斷血可流信念不能改的骨氣哪兒去了。
說得我也好不鬱悶。我說姐姐,你應該來點鼓勵的不是,比如什麼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之類;誰不知道革命是一個艱難複雜曲折並充滿流血犧牲的過程啊。
然後咖喱發來了一長串省略號,外加一句,“總結經驗,繼續革命!”
我看完,把手機往床上一扔,然後大字行的仰倒下去,還扯上被子把頭蒙得死死的。我一下一下的咬著被角,在心裏憤憤而言:葉中秋,咱們梁子結大了!
我一生氣就特容易餓,所以剛跟被子撒了一通火後,肚皮又不爭氣的唱起了空城計。從床頭櫃上抓過鍾借著窗外的月光看了看,淩晨一點多,於是套上拖鞋擰開房門,再往隔壁瞅了瞅,然後就跟賊一樣溜進廚房。
蘋果,酸奶,吐司麵包,火腿,還順了塊葉中秋的明治巧克力,我抱著一堆東西又踮著腳尖,偷偷摸摸的往回溜。而在路過客廳的時候聽見了細微的說話聲——
客廳裏沒有半個人影,我拿自己2.0的視力發誓,那聲音呢?我停住腳步,發現客廳連著庭院那方的落地窗開了一扇,夜風從外麵吹進來,繞著薄紗的窗簾輕且柔的跳舞。是賊還是鬼!我心裏一咯噔,懷中的蘋果骨碌碌的就滾到地上,在半開的窗戶邊打了個轉兒,停下來。
我是個肚皮大過天的人,所以不管那邊有什麼詭異狀況,能果腹的蘋果還是要去撿回來。於是,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又在心裏默念著六字真言,我顫巍巍一步一哆嗦的挪向那顆不聽話的蘋果。
咦?那不是葉端午嗎?剛把蘋果撿起來,我就從窗簾縫裏瞄到了庭院中小桌旁坐著的身影,身後靠著房柱子閑閑站著的是葉中秋——他微仰臉,精致的五官在白月光下展露,雖然隻是個側影,可仍舊是美得不似凡人,而且還明明白白的寫著無措。
呃……如此自命不凡的人,會跟無措二字掛上鉤?我挑了挑眉,有些納悶。
而且,這兩人還真是好雅興,要學詩仙舉杯邀明月嗎?
然後,我聽到他們說話——
“中秋,被咬得挺疼吧。”
“嗯,還行。”
“是右邊?”
“嗯。”
“以前,似乎你還被咬過左邊。”葉端午回過頭,探究的望著葉中秋。
“……”我看見葉中秋的身形突然一滯,“那都過去了。”他似乎在極力掩飾某種紛亂的情緒而淡淡的說。
“可我還記得你當時的話。”葉端午索性從石凳上站起來,轉身走近身後的人,“你說,以後誰再敢咬你,你就要把誰拖上床。”
“啊?!”沒等葉中秋反應,倒是我失口叫出聲來,然後兩雙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一身邋遢還抱著大堆零食的我。
“小俞,你就不怕長胖?”葉端午悠悠道,一雙眸子夾著笑,閃著促狹的光。
我瞪了他一眼,心道還不是被你把饞蟲給勾引出來了,但嘴上卻問著另外一個話題:“店長師傅,你剛才說的是真的?”我有些心悸,一麵不著痕跡的瞟著眸子隱到陰影裏,且沉默不語的葉中秋,一麵小心的向葉端午確認。
“嗯。”他從鼻子哼出一個單音,然後嘴角掛上一抹玩味的笑。
我一下子把懷裏的零食抱得緊緊的,又連連往後縮了幾步,一臉戒備的盯著依舊沒說隻言片語的葉中秋,“不知者無罪!”
他仍沒有說話,隻倒背著手,向我這邊走了幾步。我看見那雙墨黑的瞳子透過薄薄的發閃著冷冽的光,根本不似平日的輕浮。
難道,那個暗黑版的葉中秋複活了?記憶停在了與米蘭交錯的片段,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那麼說,咬他左邊臂膀的應該是……
“這樣吧這樣吧!我,讓你咬一口!然後就扯平!”我決定遵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戒律,主動請罪;於是把抱著的東西全都轉移到左手的臂彎裏,再歪著脖子挾著那堆不老實的東西,伸出右手抖了抖,將一小截下臂從睡衣裏露出來伸給他。
“來吧,咬吧,我不怕疼!”我閉緊眼睛,牙一咬,整張臉揪成一團。
“中秋!”我聽到葉端午的聲音,語氣裏似乎夾雜了勸戒的因子。
“店長師傅別擔心,一人做事一人當嘛!!”我能感覺到從骨頭裏響起的哆嗦聲,然後非常不爭氣的又加了句,“給我去醫院掛個急症,據說艾滋是通過血……嗚!!”